王爷性格孤僻,最近食欲不振,王府广招厨娘,我提起包袱就往王府走,听到别人私语,说他性格古怪,挑食暴躁,我心说:那是没遇到我!
宸王府广招厨娘,消息一出,整个京城厨界哗然。
原因无他,宸王萧景珩性情孤僻,食欲不振,传闻他曾将御膳房大厨的头冠扔进热汤。
旁人皆道王爷古怪,这差事是烫手山芋。
可我苏清影提起包袱,只觉胸口豪气万丈。
“听说宸王挑食暴躁,已经撵走三任主厨了。”有人私语。
我挑眉一笑,心想:那是他们不懂,人间百味,皆是心药。
这世间,就没有我苏清影治不好的人,更没有我苏清影做不出的菜!
01
宸王府的大门比我想象中要气派得多,朱红大漆,铜钉熠熠,仿佛隔绝了尘世的喧嚣。
我一路随着管家入府。
管家姓赵,是个精瘦的中年人,面上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忧虑。
他一路上反复叮嘱,语气沉重得仿佛不是在招厨子,而是在送人上战场。
“苏姑娘,规矩你都听清楚了?”赵管家压低了嗓音,“王爷的饮食,必须清淡,不得有任何重口味的刺激。但也不能寡淡,否则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最重要的是,王爷厌恶一切带腥气之物,哪怕是一丝鱼味,都会让他动怒。”
我点头,心中已有了数。
挑剔到这个份上,已不是单纯的口腹之欲,而是心病。
“赵管家放心,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是厨者的本分。但凡是人,总有能被美食打动的一面。”我自信地回答。
赵管家苦笑:“王爷他……已近半月未曾用过一顿正经饭菜了。若苏姑娘能让王爷开口用膳,赏赐自然丰厚,若不能……”
他没有说下去,但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卷铺盖走人,还得承担惹怒王爷的风险。
我被带到了后厨,地方宽敞明亮,灶具一应俱全,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其他仆人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同情和看好戏的复杂。
“苏姑娘,今晚的晚膳就靠你了。”赵管家递给我一张单子,上面写着“王爷偏爱:无。”
我差点笑出声。
偏爱:无。
这简直是厨艺界最大的挑战书。
我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先向厨房里的老伙计打听情况。
宸王萧景珩,当今圣上的胞弟,战功赫赫,却因身体抱恙,常年居于府中。
他性格孤傲,不喜与人接触。
“王爷每日所食,多是药膳,或是几口清粥。”一位老嬷嬷叹息道,“但凡有颜色鲜艳,味道浓烈的菜,他都碰都不碰。有一次,做了道精致的松鼠鳜鱼,王爷只是瞧了一眼,便命人将那道菜连同厨子,一并扔出了府。”
我闻言,眉头微皱。
厌鱼厌腥可以理解,但厌恶鲜艳浓烈,就有些蹊跷了。
赵管家犹豫了一下,见我态度坚决,只得应允。
宸王的寝殿,布置得极简,连窗帘都是深灰色。
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冷沉的木香,没有一丝烟火气。
这让我想起了一个词:自我放逐。
一个厌倦了人间烟火的人,又怎会对食物提起兴趣?
我回到后厨,心中已有了计较。
要治他的口,先得治他的心。
既然他厌恶鲜艳和浓烈,那我就反其道而行之,用最朴素的食材,做出最能温暖人心的味道。
晚膳时分,我端着托盘,心跳有些加速。
托盘上,只有两道菜:一道是竹荪清炖鸡汤,汤色如玉,竹荪的清香混合着鸡肉的醇厚,不带一丝油腻;另一道,是素炒三白,用玉兰片、嫩笋尖和白蘑菇清炒,颜色素净,调味只有盐和少许高汤。
我亲自送入内室,萧景珩正坐在桌前,翻阅着一本泛黄的卷宗。
他身着一袭深色常服,面容清俊,但眉宇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冷漠和疲惫。
他抬眼,目光落在我的托盘上,眼神中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我端上来的只是一堆石头。
“王爷,晚膳备好了。”我恭敬道,声音平稳,没有谄媚,也没有畏惧。
萧景珩没有说话,只是赵管家上前,替他摆好碗筷。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清汤。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我用文火煨了足足四个时辰的汤,连浮油都撇得干干净净。
他将汤送到嘴边,动作极慢,仿佛在完成一个艰难的任务。
然后,他放下了勺子。
“撤下去。”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的心咯噔一下,但面上仍保持镇定。
“王爷,这汤……”
“本王说,撤下去。”他抬起头,目光如冰箭般射向我,带着一种压迫感,“你听不懂?”
赵管家脸色煞白,赶紧过来拉我:“苏姑娘,快退下,王爷发怒了!”
我没有动,反而往前走了一步。
“王爷,这竹荪清鸡汤,口感清淡,但香气醇厚,最是养胃。您已经半月未曾好好用膳,若再如此,身体如何支撑得住?”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不卑不亢。
萧景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直言不讳。
“大胆!你在教本王如何用膳?”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危险。
“不敢。”我微微福身,“但清影斗胆说一句,人活一世,所求不过是口腹之欲与心安之所。王爷连最简单的饮食都排斥,可见内心必有所困。 食物本身无罪,罪在食者心境。”
此言一出,赵管家差点瘫软在地。
这丫头,是真不要命啊!
萧景珩沉默了,他的目光锐利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
许久,他才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我深知不能再多言,再多说一句,就不是被撵出府这么简单了。
“是。”我行礼,转身退下。
然而,在我即将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我听到身后传来极轻微的声响。
我回头,只见萧景珩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素炒三白中的玉兰片,放入口中。
虽然只有一小口,但那动作,却是半个月来从未有过的。
我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心想:宸王,你这块难啃的骨头,我苏清影接下了。
02
走出宸王寝殿,赵管家擦着额头的冷汗,埋怨道:“苏姑娘,你太冲动了!王爷的脾气,你怎敢当面顶撞?”
“赵管家,您看,王爷吃了。”我指了指那盘素炒三白。
虽然少得可怜,但确实动了。
赵管家定睛一看,惊得张大了嘴:“这……这真是奇事!他竟真的动筷了!”
“我说了,食物本身无罪。他只是被某些心结困住了。王爷厌恶浓烈和鲜艳,说明他内心渴望平静和纯粹,但又不能接受纯粹的药膳和清粥,那说明他内心深处仍渴望着“生活”。”我分析道。
我决定从他的日常习惯入手。
接下来的几天,我不再试图用那些精致繁复的菜肴去取悦他。
我开始每日观察宸王府的日常,尤其是宸王的生活作息。
我发现,宸王每日都会在书房待到深夜,他看的卷宗,多是朝廷密事和边疆战报。
他是一个活在巨大压力和阴影中的人。
他的饮食,也遵循着一种奇怪的“安全感”原则:只吃白色或浅色的食物,且必须是完全看不出食材“原貌”的。
例如,他会喝白色的杏仁露,但绝不吃整颗杏仁;他会吃被捣成泥的芋头糕,但绝不碰一块完整的芋头。
这让我联想到古代的投毒事件。
如果一个人对完整的食物产生恐惧,很可能是因为他曾经在某种“完整”的食物上吃过亏,或者目睹了什么可怕的场景。
我开始尝试第二轮挑战。
这一次,我决定用粥来突破他的防线。
我做了一道翡翠白玉粥。
用上好的粳米熬煮至绵密,几乎看不到米的形状。
然后,我用极细的菠菜汁染了些许米粒,将其点缀在粥上,形成一种雅致的青白相间。
翡翠的青,白玉的白,颜色淡雅至极。
同时,我搭配了一道小菜:冰糖雪耳羹。
雪耳炖得晶莹剔透,入口即化,甜味清淡。
当晚,萧景珩看着这碗粥,眼神中多了一丝探究。
“这是何物?”他问道。
“回王爷,这是翡翠白玉粥。青色取自菠菜汁,颜色自然,绝无任何色素。口感清爽,可暖胃。”我平静地解释。
他沉默了一会儿,拿起勺子。
这一次,他没有放下。
他一勺一勺地将粥喝完,甚至连碗底的几粒青色米粒也一并吃完了。
我心中大喜。
这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他不是厌食,他只是在抗拒那些让他感到威胁的食物。
“雪耳羹。”他简短地命令道。
我立刻上前,递上了雪耳羹。
他尝了一口,微微颔首:“甜而不腻,尚可。”
尚可!
这两个字,对于宸王而言,简直是最高的赞誉!
赵管家在旁边激动得手都在发抖。
“王爷,”我抓住机会,大胆进言,“食粥虽好,但身体所需营养,不能只靠清粥来维持。明日,清影斗胆,想为王爷做一道,能开胃又安心的菜肴。”
萧景珩放下碗,眼神中的冷漠消退了一点,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好奇。
“你倒是执着。”
“回王爷,执着是厨师的信仰。若是连自己的手艺都不能坚持,又如何能做出打动人心的菜肴?”我答得掷地有声。
他盯着我,嘴角似乎极轻地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
“那便试试。若再不如本王心意……”他没有说完,但威胁之意已不言而喻。
“清影明白。”我退出房间,心情却是雀跃的。
我成功了。
我在他冰冷的内心世界里,用一碗粥,敲开了一条缝隙。
我深知,要真正治愈他,必须找到他厌食症的根源。
而这根源,一定藏在他那些不为人知的童年记忆或某次创伤之中。
03
为了准备第二天的菜肴,我开始翻阅宸王府的旧档案。
在赵管家的帮助下,我了解到宸王萧景珩的过去。
萧景珩是先皇后所生的幼子,自幼聪慧,深受先皇喜爱。
然而,在他七岁那年,先皇后暴毙,紧接着,萧景珩自己也大病一场,险些丧命。
从那以后,他的性格大变,变得孤僻多疑,尤其是对饮食,更是苛刻到了极点。
“当时对外宣称是风寒,但宫里都说,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投毒。”赵管家低声告诉我,脸色苍白。
“投毒?”我心头一震。
“是。据说,王爷当时最爱吃一道点心——五色糯米团。那日,先皇后用了膳,没多久就去了。王爷也吃了那点心,随后发病。”
五色糯米团,顾名思义,颜色鲜艳。
这完美解释了为什么萧景珩厌恶一切颜色鲜艳,以及的食物。
他将鲜艳等同于危险,将食物的完整形态视为毒药的载体。
“那糯米团……”我追问。
“事后查无实证,一切都被压了下来。但王爷从此对所有鲜艳的食物都避之不及。”
真相大白。
萧景珩的厌食,不是挑剔,而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要让他重新接受食物,就必须让他面对那段记忆,并证明,食物也能带来安全和美好。
我决定挑战那道“五色糯米团”。
但我不能原封不动地做出来,那只会引起他的惊恐。
我必须用“解构”的方式。
我用白色的山药泥代替糯米,用天然的食材磨粉染色,但只取其极淡的颜色。
例如,用极少量的抹茶粉染出淡绿,用紫薯粉染出浅紫,用胡萝卜汁染出柔和的浅橘。
我将这些山药泥团成小巧的圆球,摆放在一个白瓷盘上,旁边配以一小碟温热的蜂蜜水。
这道菜的难点在于,要让颜色鲜艳得不具有攻击性,让食物的形态圆润得充满治愈感。
这需要极高的掌控力。
晚膳时,我再次将托盘送入。
萧景珩看到这盘点心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带着明显的怒意和警惕。
“谁让你做这种东西?”他的声音带着冰渣。
“回王爷,这是清影为您特制的点心。”
“撤下去!本王说了,不吃这种颜色鲜艳之物!”他猛地站起身,强大的气场几乎将我逼退。
“王爷,请您听我说一句。”我没有退缩,语气却放得极轻极柔,“这并非五色糯米团。这是山药泥做的忘忧五色。”
我指着盘子:“您看,它们颜色虽不同,但都取自最自然的植物,且颜色极淡,没有一丝攻击性。糯米性黏,难消化,但山药泥性平,最是养胃。”
“王爷,您不必害怕。”我直言不讳,用上了最直白却也最有效的语言,“食物是人类最原始的慰藉,它不该成为您内心深处的牢笼。”
听到“害怕”二字,萧景珩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堂堂宸王,何曾被人说过?
“苏清影,你逾矩了!”他厉声呵斥,手指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王爷,清影只是想让您明白,当年之事,与食物本身无关。毒药可以混入任何东西,但不能因此就否定了世间所有的美好。”我语气坚定,眼中充满了真诚。
我向前一步,将那碟蜂蜜水推到他面前:“请王爷先尝尝这蜂蜜水,它是纯粹的甜,是治愈的甜。”
萧景珩看着那盘点心,又看了看我。
他那双眼睛里,是挣扎、愤怒,还有一丝被触动后的脆弱。
空气凝固,紧张到了极点。
赵管家在门外急得团团转。
终于,萧景珩慢慢坐下。
他没有碰那五色山药泥,而是端起了那碟蜂蜜水。
他饮尽。
然后,他伸出手,颤抖着,拿起了那颗浅绿色的山药球。
他将它放入口中。
山药泥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抹茶清香,口感细腻温润,完全没有糯米那种粘牙的质感。
他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回味,又仿佛在对抗着某种可怕的记忆。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复杂地盯着我:“苏清影,你究竟想做什么?”
“清影想做的事情很简单。”我迎着他的目光,“用食物,为您重建一个安全的世界。”
04
从那天起,宸王府的气氛开始微妙地变化。
萧景珩虽然依旧冷漠,但每日的晚膳,他都会准时出现在餐桌前。
他开始尝试我做的菜,虽然每次都吃得很少,但至少,他不再排斥。
我的菜单也越来越大胆,但始终坚持“素净”和“温和”的原则。
我用豆腐雕刻成各种花卉,用透明的琼脂做出晶莹的果冻,所有菜肴都像是艺术品,精致得让人不忍下口,但又纯粹得让人安心。
我的厨艺,已经不仅仅是满足口腹之欲,更像是一种心理疗愈。
“苏清影,你为何对这些菜肴如此精通?”有一次,萧景珩问道。
我正在一旁候着,闻言回答:“回王爷,清影自幼便随祖父游历四方。祖父曾说,美食的最高境界,不是技艺,而是心意。 每一道菜,都应有它的故事和情绪。”
“情绪?”他挑眉。
“是。一道甜点,可以是喜悦的表达;一碗清汤,可以是心境的平和。王爷,您之前所食,皆是无情的药膳,自然味同嚼蜡。”
他盯着我,眼神中透着一丝玩味:“你倒是个伶牙利嘴的厨娘。敢说本王平日所食是“无情之物”。”
“清影所言,句句属实。”我没有退缩,“王爷,您是沙场猛将,是朝廷柱石,但您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您的味蕾,不该被过去所桎梏。”
他没有再反驳,只是默默地将面前的桂花藕粉羹吃完。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对我表现出一种微妙的依赖。
他开始只允许我一人准备他的膳食。
即便是赵管家,也不敢插手。
这天,我正在厨房忙碌,准备一道琥珀核桃。
这核桃需要先用糖稀裹住,再用文火慢慢烘烤,使其色泽金黄,酥脆可口。
赵管家悄悄走过来,压低声音:“苏姑娘,你真是王府的救星啊!王爷这半月来,气色好了不少,连脾气都收敛了许多。”
“赵管家言重了,清影只是尽本分。”
“不只是本分。”赵管家叹了口气,“你知道吗?王爷以往,几乎不笑。可今早,我瞧见他看书时,嘴角似乎轻微扬了一下。”
我心中一动,知道那轻微的笑意,或许与我昨日做的那道四喜蒸饺有关。
我将蒸饺做得晶莹剔透,内馅用四种不同的素菜调配,精致得像艺术品。
“王爷,他需要的是一个出口。”我轻声说。
“出口?”
“是。他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心里,连食物都成了他抵御世界的工具。我只是在帮他打开那扇门。”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苏姑娘,快!王爷叫你!”一个小厮急匆匆跑来。
我放下手中的活计,跟着小厮来到书房。
书房内,萧景珩正坐在案前,脸色有些苍白,似乎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王爷,您找清影?”我问。
“你来看看这道菜谱。”他将一张纸推到我面前。
我拿起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一道宫廷菜肴——金丝玉缕。
这道菜,是用鸡丝和火腿丝拌入特制的高汤中,再配以细切的玉笋。
看似清淡,实则工艺极其复杂,而且火腿和鸡肉,都属于有“味道”的食材。
“王爷,这道菜……”我有些疑惑。
“这是皇兄今日赐下的菜谱,说是宫中新研制出来的。”萧景珩的声音很平静,但我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波澜,“明日,本王要用膳。”
我心头一紧。
皇上赐下的菜谱,他必须吃。
但以他对味道的敏感和对肉类的排斥,这道菜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王爷,这道菜有鸡肉和火腿,味道较重,清影恐怕……”
他这是在考验我,更是在考验我们之间建立起来的信任。
如果我能将这道充满“危险”元素的菜肴,做得让他安心接受,那意味着他内心的防线将彻底崩溃。
“清影领命。”我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
“很好。”萧景珩露出了来到王府后,我见过的最清晰的一个笑容,虽然很淡,却带着一丝胜利者的骄傲,“不过,本王要你亲自陪本王用膳。”
我愣住了:“王爷,这不合规矩……”
“在本王的府邸,本王的话便是规矩。”他起身,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躯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苏清影,你不仅是我的厨娘,也是我的心药。心药,自当亲手服下。”
他俯身,与我距离极近,那带着清冷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明日,本王要你坐在本王身边,看着本王吃下这道菜。你可敢?”
我的脸颊微微发烫,心跳如鼓。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主仆的界限。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亲近和占有。
“清影,敢。”我抬头,迎上他深邃的目光。
这一刻,我清楚地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将要发生质的飞跃。
05
为了准备这道“金丝玉缕”,我几乎一夜未眠。
宸王的意思很明确:他要吃,但不能是普通的做法。
他要的是“安全”的肉。
我将鸡肉和火腿单独处理。
火腿去咸,用文火煨煮三遍,去其油腻和过于浓烈的烟熏味。
鸡肉则选用最嫩的部位,用牛乳浸泡,使其肉质软糯,并极大地降低了肉腥味。
高汤更是关键。
我用上好的鸽子骨和山泉水熬煮,汤色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杂质。
最终,我将鸡丝和火腿切得比发丝还细,与玉笋丝一同放入高汤中,再用少许盐调味。
这道菜,远远看去,只有玉笋的晶莹和高汤的清澈,几乎看不出肉丝的痕迹。
第二天午膳,我将这道菜端上餐桌。
萧景珩早已坐在那里,他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袍,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清雅。
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
我依言坐下,心中紧张不已。
这不仅是厨艺的较量,更是对王爷心理防线的最终冲击。
“你这菜,与寻常的金丝玉缕,似乎有些不同。”他看着那碗清澈的汤,问道。
“回王爷,清影做了调整。这道菜,清淡至极,却能尝出肉的醇厚。”
他拿起筷子,却没有急着动。
他直视着我,眼神认真得让人无法躲避:“苏清影,你可知,这道菜让本王想起了什么?”
我心头一颤,知道他要触碰那段禁忌的记忆了。
“清影略有耳闻,王爷不必讳言。”
他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一丝自嘲:“当年,母后也曾为我做过一道极其清淡的肉羹,她说,那是她从民间学来的,最能滋补身体。谁知……”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语气中的悲痛和愤怒,几乎要溢出来。
“王爷,那肉羹,与今日这道菜,是不同的。”我轻声说,“今日这道菜,是清影亲手所做,每一丝肉,每一滴汤,都经过了细致的甄选。它里面,没有伤害,只有真心。”
我抬手,轻轻推了一下汤碗。
萧景珩看着汤碗,眼神挣扎。
他仿佛看到了一道跨越时空的鸿沟,一边是童年的阴影,一边是眼前的温暖。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睁开。
他舀了一勺汤,放入口中。
汤水的温度,似乎融化了他眼中的冰霜。
他沉默着,又舀了一勺,将那细如发丝的鸡肉和火腿一并送入口中。
这一次,他咀嚼得极慢,仿佛在细细品味,又仿佛在对抗着某种心魔。
突然,他放下筷子,脸色变得煞白。
“王爷!”我惊呼一声,本能地想要起身。
他一把按住了我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本王……头疼。”他低沉地喘息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知道,这是他心理防线彻底崩塌的征兆。
他不是中毒,他是被回忆反噬了。
“王爷,请您深呼吸,您没有事,您很安全。”我试图用声音安抚他。
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迷茫。
“不,本王不安全!本王感觉,那股味道又回来了!那股……腥甜!”他猛地站起身,将桌上的汤碗推翻在地,瓷器碎裂的声音,在静谧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赵管家听到动静,急忙在门外请示:“王爷,发生何事?”
“滚!”萧景珩怒吼道。
他转身,背对着我,身躯在微微颤抖。
“你走,苏清影,你走!”
我没有走。
我站起身,走到他的身后。
“王爷,您不能逃避。”我的语气坚定,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量,“您已经忍受了它十几年,够了!”
他猛地转身,眼神中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你懂什么?你以为你做得出几道菜,就能了解本王的痛苦?你不过是个厨娘!”
“我不是厨娘!”我声音陡然提高,直视着他,“我是苏清影!我知晓食材的性情,更知晓人心的脆弱!王爷,您厌恶的不是食物,是背叛!是权力斗争在你心中留下的阴影!”
他被我的话震慑住了,一瞬间失去了反驳的能力。
我上前一步,看着他痛苦挣扎的眼神,我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告诉我,王爷。当年,你尝到的那股腥甜,究竟是什么?”我轻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诱导和治愈的力量。
萧景珩浑身一震,双眼逐渐泛红。
他抬起手,似乎想要推开我,但最终,那只手却无力地垂下。
“是血……”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血?”
“是母后的血……”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腥的夜晚。
“那五色糯米团,并非毒药。毒药在母后的茶里。她临死前,将我紧紧抱住,我嘴里还含着那糯米团,我尝到了……她咳出的血,混着甜味,腥甜至极……”
他猛地睁开眼,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苏清影,你听着,”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本王不能再吃任何鲜艳的东西,不能再吃任何完整的肉。因为那会提醒我,最美好的东西,往往藏着最致命的毒。”
他终于将自己最深的秘密坦白于我。
我心疼得无法言语。
我伸出手,轻轻地,却坚定地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我看着他,“但最深的毒,也需要最纯粹的药来解。”
06
我的手紧紧握着萧景珩的手,感受到他掌心冰冷的汗意。
“王爷,您看。”我指了指地上碎裂的瓷碗,“您刚才尝到的,只有鸡肉和火腿的醇厚,没有一丝血腥味。您之所以感到头疼,是因为您内心深处的伤口,被触动了。”
“这是您在自我保护,但这种保护,也让您与世界隔绝。”我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信念,“您是宸王,是战无不胜的将军,您能面对千军万马,为何不能面对一碗清汤?”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如同深海。
“你倒是胆大包天。敢在本王面前,如此放肆。”
“清影不是放肆,是心疼。”我直言不讳,没有丝毫退缩。
“当年您尝到的是血,是绝望,是背叛。但您也尝到了那糯米团的甜,尝到了母后对您的爱。王爷,您不能因为毒药的存在,就否认了甜味的意义。”
我的话,仿佛一道暖流,瞬间击碎了他内心的坚冰。
他沉默了,身体的紧绷感渐渐放松。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你说的对。”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本王……是在逃避。”
我没有乘胜追击,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边,给他足够的空间去消化这份痛苦。
“苏清影。”他忽然抬头,眼神灼灼地看着我,“你究竟是何人?你不是寻常的厨娘。你对人心的洞察,远超常人。”
“清影只是一个热爱美食的人。美食,能让人卸下伪装,露出本性。”我回答。
“那你看到了本王的本性?”他问。
“看到了。”我点头,“看到了一个被困在七岁那年,渴望温暖和安全的孩子。”
萧景珩的嘴角动了动,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我需要你。”他忽然开口,语气不再是命令,而是恳求,虽然只是一闪而逝。
“王爷需要的是治愈,而清影,能为您烹饪世间最治愈的味道。”
他伸出手,再次握住了我的手,这一次,他的力量不再是压迫,而是依赖。
“不只是治愈。”他盯着我的眼睛,声音低沉而磁性,“苏清影,你知不知道,自从你来了之后,本王第一次觉得,这冰冷的王府,有了生气。”
“你做的菜,清淡却有味,素净却不寡。你的人,大胆却心细,张扬却真诚。你像一团火,融化了本王这十年的冰封。”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这番话,已经超越了主仆的界限,直奔情爱而去。
“王爷……”
“别叫我王爷。”他打断我,声音带着一丝霸道,“叫我的名字,景珩。”
我有些不知所措。
在古代,直呼王爷名讳,是大不敬。
“景……景珩。”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唤出了这个名字。
他满意地笑了,这个笑容,是我在王府见到的第一个,也是最真实的一个。
如春风化雪,将他眉宇间的寒意一扫而空。
“苏清影,本王决定了。”他霸道地宣布,语气恢复了宸王应有的强势,“你以后,不必再当厨娘。你留在本王身边,专职为本王料理膳食。”
“王爷,这有何区别?”
“区别在于,”他凑近我,眼神中充满了占有欲,“你只需要伺候本王一人。不必再接触任何人,不必再进后厨,你的一切,都只属于本王。”
他这是要将我私藏起来!
“景珩,清影不能……”
“不能?”他眉头一皱,不满之色溢于言表,“你怕什么?怕人说闲话?还是怕本王?”
“我怕王爷毁了我的名声。”我坦诚地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他哈哈大笑,这笑声带着一种肆意的洒脱,震动了整个书房。
“名声?本王给你名声!从今往后,你便是王府的“膳食总管”,位同侧妃,如何?”他挑眉,语气带着戏谑。
“王爷,侧妃是用来侍寝的,清影只是个厨子。”我提醒他。
“厨子又如何?”他捏了捏我的手,语气暧昧,“本王爱上的,就是你这双能化腐朽为神奇的手。”
“苏清影,你听着。本王不需要你侍寝,本王需要你,永远留在本王身边。用你的厨艺,更用你的胆识,将本王从这座冰冷的牢笼中解救出来。”
他看着我,眼神认真而深情:“你救了本王,本王便要以身相许。”
这直白的表达,让我的心彻底沦陷。
“景珩,我答应你。”我轻轻点头。
07
自那日起,我便成了宸王府里独一无二的存在。
我不再需要去后厨,而是拥有了一个独立的膳房,专门为萧景珩一人服务。
虽然没有正式的名分,但所有人都知道,我在王爷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
萧景珩对我的占有欲,也日益增长。
“景珩,这不合规矩。”我小声抗议。
“规矩是给别人看的。本王只看你。”他霸道地将一块水晶虾仁送入我口中,“尝尝,今日的火候如何?”
我无奈,只得吃下。
虾仁清脆弹牙,带着淡淡的鲜甜。
“火候正好,鲜而不腥。”
“那就好。”他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温柔,那种眼神,让我想起春日里融化的冰雪。
他不再是那个孤僻的宸王,他现在是我的景珩。
随着他的病情好转,他开始处理越来越多的朝政。
但无论多忙,午膳和晚膳,他都会准时回到膳厅。
“景珩,今日这道翡翠豆腐,用的是山泉水,口感清爽,最能解乏。”我将豆腐推到他面前。
他只是看了一眼,却夹了一块我面前的酸梅小排。
“你做的,本王都爱吃。”他将小排放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睛。
“可这小排是给清影吃的,王爷不是不爱重口味吗?”
“以前不爱。现在有你在,重口味也变得安全了。”他笑着说,语气带着一丝孩子气的骄傲,“苏清影,你就是本王的安全阀。”
他的爱,霸道而直接。
他会遣散所有伺候我的侍女,只留一个贴身丫鬟。
他会亲自挑选我穿的衣料,甚至在我忙碌时,站在膳房外,静静地看着我忙碌的身影。
“王爷,您怎么来了?”我擦了擦手,有些惊讶。
“本王只是来看看,本王的心药,是否在认真工作。”他走进来,一把从身后抱住了我,将下巴抵在我的肩头。
“苏清影,你知不知道,本王现在最怕的,就是失去你。”
他突如其来的情话,让我心头一颤。
“景珩,我是你的人,哪里也去不了。”
“不好说。”他收紧了手臂,“宫里已经有人注意到你,皇兄派人来问过几次你的情况。他们知道,你治好了本王的心病,他们会想利用你。”
我心头一凛。
皇室的斗争,远比后宅的争宠要残酷得多。
“我只是个厨娘。”
“不,你不是。”他转身,捧起我的脸,眼神认真得可怕,“你是我萧景珩的命。谁敢动你,本王就让他付出代价。”
他的霸道,此刻却是最温暖的保护。
然而,宫中的风波,很快就找上门来。
这天,赵管家带着一个身穿宫装的嬷嬷来到我的膳房。
“苏姑娘,这位是王太后身边的兰嬷嬷。”赵管家介绍道,语气带着一丝不安。
兰嬷嬷上下打量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审视和轻蔑。
“你就是那个,治好宸王厌食症的厨娘?”兰嬷嬷语气冰冷。
“回嬷嬷,清影只是尽了本分。”
“本分?”兰嬷嬷冷笑一声,“太后娘娘听闻你的手艺精湛,特地命你入宫,为太后娘娘准备明日的晚膳。这是天大的殊荣,你可要好好把握。”
我心中咯噔一下。
让我入宫,绝不是为了什么“殊荣”,而是为了将我从萧景珩身边带走,成为皇室制衡他的棋子。
“嬷嬷,清影是宸王府的厨娘,没有王爷的命令,不敢擅离。”我婉拒道。
兰嬷嬷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放肆!太后懿旨,你敢抗拒?”
“嬷嬷,”我保持着冷静,“宸王的饮食,清影一人负责。若清影离府,王爷的膳食无人料理,若是出了差错,谁担得起这责任?”
“这你不用担心,宫里有的是人伺候。你只需收拾包袱,随老身入宫即可。”兰嬷嬷态度强硬。
我知道,这一关,我躲不过去。
08
我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请求兰嬷嬷给我一刻钟时间,向萧景珩禀报。
兰嬷嬷冷哼一声,但也知道宸王不好惹,只得在膳房外等候。
我匆匆来到萧景珩的书房,将太后懿旨的事情告知了他。
萧景珩听完,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啪”地一声,将手中的笔扔在桌上,墨汁四溅。
“混账!皇兄这是在试探本王底线!”他怒不可遏,“他知道你对本王的重要性,故意将你调走!”
“景珩,你冷静。”我上前,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太后懿旨,我若公然抗旨,会给你带来麻烦。”
“麻烦?”他冷笑,“本王最不怕的就是麻烦!你不能去!本王绝不允许你离开王府一步!”
他的霸道和保护欲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景珩,听我说。”我按住他的肩膀,强迫他看向我,“如果我公然抗旨,只会让宫中更加确定我就是你的弱点。我们不能被动防御。”
“那你要如何?”
“我去。”我语气坚定,“但我会带着我的目的去。”
“你疯了?”
“不。”我摇摇头,“我入宫,会让他们明白,我苏清影不是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太后要我做菜,我就做。但我要用我的菜,告诉所有人,宸王萧景珩,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
萧景珩看着我眼中的自信和光芒,沉默了。
他知道,我一旦决定,便不会更改。
“好。”他最终妥协,但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舍和警告,“你记住,你在宫中,要万事小心。若有人敢欺负你,你只管忍着,回来告诉本王。本王会让他们付出十倍的代价!”
“我知道。”我笑了,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等我回来,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杏仁露。”
他紧紧抱住我,仿佛要将我揉进骨子里。
“去吧。本王在府里等你,寸步不离。”
我带着赵管家准备的行头和兰嬷嬷一同入宫。
赵管家忧心忡忡,他知道,我此去,凶多吉少。
入宫后,兰嬷嬷将我带到了太后娘娘的慈宁宫。
太后娘娘,是当今皇上的生母,保养得宜,看起来威严而慈祥。
然而,那双眼睛里,却藏着深不可测的精明。
“你就是苏清影?”太后娘娘的声音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
“回太后,清影正是。”
“哀家听说,你用一碗粥,治好了宸王的厌食症?”
“不敢居功。只是王爷心结已解,清影不过是顺势而为。”我回答得滴水不漏。
“素心问禅”是宫廷名菜,以豆腐、香菇和竹笋为原料,要求刀工和火候达到极致,且必须口感清淡,意境高远。
“太后娘娘,这道菜,清影愿意尝试。只是清影斗胆,想问太后娘娘一句:您所求的,是食物的“素”,还是人心的“素”?”
我的话让太后娘娘的脸色微微一变。
“放肆!你一个厨娘,敢妄言哀家心境?”兰嬷嬷立刻呵斥道。
“无妨。”太后抬手制止了兰嬷嬷,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你倒是敢说。说下去。”
“回太后,食物的素,在于清淡寡味,不沾荤腥。人心的素,在于平和安宁,不染尘埃。”我直视太后,“宸王厌食,并非厌恶素食,而是厌恶权力争斗中的鲜血和背叛。他想要的,是食物带给他的安全感。”
“太后娘娘要吃“素心问禅”,清影敢断言,您所求,定然也是一份安宁。”我语气诚恳。
太后娘娘沉默了,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波动。
“你很聪明。”太后娘娘缓缓开口,“既然如此,哀家给你机会。这道菜,你若做得哀家满意,哀家便放你回去。若是不满意……”
我被带到了御膳房。
这里的厨子对我充满了敌意和不屑。
“一个王府的厨娘,也敢来挑战“素心问禅”?”有人私下嘲讽。
我没有理会,我开始准备食材。
我深知,这道菜的成功,不仅关乎我的性命,更关乎萧景珩与皇室的博弈。
我要让太后明白,我苏清影,是萧景珩的专属,无人可以染指。
09
这道,我用尽了毕生所学。
我将豆腐切成比发丝还细的豆腐丝,用最清澈的鸡汤慢慢煨煮。
香菇和竹笋切成极小的丁,用清淡的调料腌制,再放入豆腐汤中。
这道菜,要求汤清如水,味淡如禅,但又必须有足够的层次感。
我特意在其中加入了一味特殊的食材——雪莲子。
雪莲子象征着纯洁和超脱,它清脆的口感,能为这道寡淡的菜肴带来一丝生机。
晚膳时,我亲自将菜肴端到太后娘娘面前。
太后娘娘用白玉勺舀了一勺汤,细细品尝。
她没有说话,只是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在思考什么。
兰嬷嬷见状,心头一喜,以为我失败了。
“太后娘娘,这菜……”
“兰嬷嬷,你退下。”太后娘娘打断了她,放下勺子,眼神犀利地看着我,“苏清影,哀家在你这道菜里,尝到了一丝……不甘。”
我心头一惊,太后娘娘果然是深宫中的高手。
“回太后,清影不敢。”
“不必否认。”太后娘娘语气平静,“这道菜,技艺已达化境,汤头醇厚,豆腐丝如云烟。但哀家尝到了你对宸王的牵挂和对哀家的抗拒。”
她指着碗中的雪莲子:“这雪莲子,清脆而有嚼劲,它打破了这道菜的“素”。它代表着一种不肯完全屈服的生机。”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瞒不过她。
“太后娘娘慧眼。清影不敢欺瞒。清影确实不愿离开宸王。”我坦诚地说,“宸王殿下,是我用美食从黑暗中拉出来的人。他如今已能正常用膳,但心病未除,仍需清影在侧。”
“你倒是情深。”太后娘娘冷哼一声,“为了一个王爷,敢在哀家面前耍心机。”
“回太后,这不是心机,这是本分。”我坚定地回答,“清影的本分,是治愈宸王。他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值得被治愈的人。”
太后娘娘看着我,许久,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一丝赞赏。
“哀家明白了。你不是来为哀家做菜的,你是来向哀家宣示主权的。”
“太后娘娘言重了。清影只是希望,世间能够少一些争斗,多一些安宁。”我恭敬地行礼。
太后娘娘放下手中的筷子:“哀家今日,被你这丫头说得哑口无言。宸王能将你留在身边,是他有福气。”
她看向兰嬷嬷:“去,给这丫头赏赐。让她即刻回宸王府。”
兰嬷嬷虽然不甘,但也不敢违抗太后的命令。
“多谢太后娘娘。”我松了一口气。
走出慈宁宫,我感觉阳光都变得格外温暖。
我用我的厨艺和我的勇气,证明了我的价值,并顺利回到了萧景珩身边。
回到王府,萧景珩正在书房里焦急地等待着。
看到我平安归来,他猛地起身,大步走到我面前。
“你回来了!”他一把将我紧紧抱住,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我揉碎。
“我回来了,景珩。”我回抱他,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吓死我了。”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后怕,“本王一整日都心神不宁,生怕你在宫中受了委屈。”
“我没事。”我笑着说,“太后娘娘被我做的菜感动了,放我回来了。”
“感动?”萧景珩挑眉,眼中充满了怀疑,“太后是何等人物?她是被你那张嘴说服了吧?”
我将宫中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萧景珩听完,眼中充满了赞赏和骄傲。
“苏清影,你真是本王的福星。”他捧起我的脸,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爱意,“你用一道菜,就让太后明白,你不是可以利用的工具。你成功地替本王,划清了界限。”
“景珩,我只希望我们能过上安宁的生活。”
“会的。”他低头,吻住了我的额头,语气坚定,“从今往后,谁也别想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10
自从我宫中归来后,萧景珩对我的宠爱,达到了极致。
他不仅在饮食上完全依赖我,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也开始依赖我的意见。
他不再是那个孤僻的王爷,而是一个被爱治愈,变得温柔体贴的爱人。
不再只局限于白色和浅色。
我为他做了一道色彩斑斓的“彩虹糖果”——用天然果蔬汁做成的甜点,颜色鲜艳,但健康无害。
他看着那些鲜艳的颜色,眼中不再有恐惧,而是好奇。
“景珩,尝尝。”我递给他一颗红色的,那是用草莓汁染成的。
他毫不犹豫地放入口中,咀嚼着,然后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
“甜。很安全。”他说。
“当然安全。”我笑着回答,“食物与爱一样,只要来源纯粹,便永远是安全的。”
他的食欲彻底恢复了,身体也日益强健。
朝廷上的局势,也因宸王的强硬复出而稳定下来。
然而,我们之间的关系,终究需要一个名分。
这天,萧景珩找到我,他穿着一身正式的朝服,神情严肃。
“苏清影,本王要为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本王要向皇兄请旨,册封你为宸王妃。”
我大吃一惊:“王妃?景珩,万万不可!我只是个厨娘,出身低微,如何能成为王妃?这只会为你惹来非议。”
“非议?”他冷笑一声,语气霸道,“本王娶妻,何时轮到旁人置喙?本王要娶的,是能治我心病,伴我一生的人,而不是一个只会作诗刺绣的木偶!”
“你为本王所做的,早已超过了世间所有尊贵的女子。你用你的胆识和厨艺,拯救了本王的性命。”他执起我的手,深情地看着我,“苏清影,在本王心中,你比任何人都配得上王妃之位。”
他向皇上呈上了奏折,奏折中,他将我如何治愈他的心病,写得感人肺腑,字字真切。
不出所料,朝中一片哗然,无数人上书反对,认为堂堂宸王,怎能娶一个出身低贱的厨娘为妻?
然而,萧景珩的态度极其强硬。
他甚至在朝堂上公开宣称:“若不能娶她,本王宁愿终身不娶!”
最终,皇上迫于萧景珩的压力,以及太后的暗中默许,最终同意了这门婚事。
但碍于礼制,我被册封为正一品诰命夫人,地位与王妃相当,但名号上避免了“王妃”二字,以平息众怒。
大婚之日,十里红妆,宸王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我穿着华丽的喜服,坐在喜床上,心中感慨万千。
谁能想到,我一个提着包袱去应聘的厨娘,最终竟成了宸王萧景珩的枕边人。
萧景珩挑开我的盖头,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中,充满了爱意和满足。
“夫人。”他轻声唤道。
“景珩。”
他握着我的手,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可知,本王今日为何如此高兴?”
“因我们终成眷属?”
“不止。”他笑着说,“本王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你,你做的菜,本王永远吃不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