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亲手设局将我推入深渊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亲手设局将我推入深渊
我叫苏静,是一名室内设计师,曾以为爱情是人生唯一的光。
和李哲的三年,像一场高烧,滚烫而炽烈。我曾以为,他就是那束照亮我整个世界的光。
直到他母亲第一次约我们全家吃饭,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道耀眼的光晕背后,可能是一片望不见底的深渊。
饭局的地点是李哲的母亲王秀兰定的,一家金碧辉煌的中餐厅,包厢大得能支起一张乒乓球台。
一落座,王秀兰便清了清嗓子,不急不缓地拉开了她独角戏的序幕。
“我们家阿哲,从小就是这片儿最出挑的孩子,街坊邻里没有一个不夸他聪明懂事的。”她说着,眼角的余光却像探照灯一样,细细地扫过我爸妈身上那件虽然低调、但面料和剪裁都十分考究的外套。
我父亲在一家国企做中层管理,母亲是退休教师。我们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一直很注重生活的品质和体面。
可在王秀兰的眼里,这身穿着显然成了一张需要被仔细估价的标签。
“小苏啊,听说你自己开了个设计工作室?这行当可真时髦。”她话锋一转,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就是收入不太稳定吧?女孩子嘛,以后结了婚,重心还是要放在家庭上。我们家阿哲以后是要做大事的,家里可不能拖了他的后腿。”
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瞬间在我嘴里变得味同嚼蜡。
我的胃里像是沉了一块小小的铅坠,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慢慢泛上来。这不像是一场家庭聚餐,更像是一场严苛的产品鉴定会,而我,就是那个被放在放大镜下,等待估价的商品。
李哲就坐在我旁边,浑然不觉地往我碗里夹着菜,低声哄我:“静静,多吃点,这都是我妈特意为你点的。”他的语气里满是那种熟悉的、令人心安的疼惜,“我妈就是爱操心,你别往心里去。”
我还能说什么?只能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三年的感情像一层厚厚的滤镜,让我下意识地把心底那点不舒服压了下去。
我告诉自己,别多想,长辈嘛,关心则乱。
我爸妈倒是沉得住气,全程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无论王秀兰如何旁敲侧击地打探我家的房产和存款,他们都用一句“只要孩子们过得好,比什么都强”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
饭桌上的气氛,就在这种暗流涌动的拉锯战里,变得微妙而紧绷。
王秀兰显然没有尽兴,眼珠一转,又生一计。
酒过三巡,她从那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皮包里,慢悠悠地摸出了一张崭新的银行卡。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仪式感,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确保了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地聚焦在那张小小的卡片上。
她用两根手指捏着卡,手腕微微抬高,姿态优雅中透着一丝施舍的意味,将卡片推到了我的面前。
“小苏啊,”她刻意提高了音量,像是在宣布什么重大决定,“这是我和你叔的一点心意,十万块,就当是给你的改口费。”
她停顿了一下,很满意地欣赏着我们一家人脸上那混杂着错愕与不解的神情。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就改口叫爸妈吧。这钱你拿着,不管是装修房子,还是买点家电,都是我们做长辈的一份心意。”
十万。
我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我们家不缺这笔钱,但她这种姿态背后的潜台词,让我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
我下意识地想把卡推回去,“阿姨,这太多了,我不能……”
一只大手忽然重重地压在了我的手背上,是李哲。
他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亢奋的激动和自豪,仿佛这十万块是他给予我的无上荣光。“妈给你的,你就收下!这是我们家的规矩!快,快谢谢妈!”
他的力气很大,我的手被他按得动弹不得。我抬眼看到王秀兰脸上那胜利者般的微笑,那是一种“你看,金钱就能轻易收买你”的傲慢与优越。
就连一直沉默的准公公李建国,此刻也跟着点头附和:“是啊,收下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他们一家三口,配合得天衣无缝,硬生生把我架在了一个“不收就是不识抬举”的道德高地上。
我手足无措,正准备硬着头皮先把这份“心意”收下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我妈,赵敏女士,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她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然后抬起头,目光却越过了王秀兰,直直地看向了李哲。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精准投出的小石子,砸进这潭看似温热的池水里,激起圈圈涟漪。
“阿哲啊,亲家母有这份心,我们做长辈的当然高兴。”她先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姿态上给足了对方面子。
随即,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回那张银行卡上,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过啊,这卡刚拿到手,万一你妈把密码记错了呢?这毕竟不是个小数目。”她说着,眼神柔和地扫过王秀兰那瞬间有些凝固的脸,“正好,我刚才上来的时候,看到楼下大厅就有个银行的ATM机。不如这样,你现在就带我们家静静下去查一下,确认钱到账了,也让你妈安个心。我们不急,就在这儿喝茶,等你们回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包厢里那原本热络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凝固成了冰。
王秀兰脸上的笑容,像劣质的石膏面具一样,开始寸寸龟裂。
李哲满脸错愕,嘴巴微微张着,看看我妈,又看看我,眼神里写满了“这剧本不对啊”的慌乱。
一直低头玩手机的小姑子李莉,也在此刻抬起了头,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也愣住了,我从未见过我妈如此不留情面。可奇怪的是,那一刻,我心里压抑许久的憋闷,竟然莫名地感到了一丝畅快。
我妈这句话,像一把无声的手术刀,精准地划开了那层温情脉脉的表皮,露出了底下可能隐藏着的,不堪的真相。
“亲家母,您这是什么意思?”王秀兰的声音终于绷不住了,变得有些尖锐,“您是信不过我?”
我妈笑了,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起的茶叶,“怎么会呢?我当然信得过你。我这不是怕孩子们回头为这事儿再跑一趟嘛,能当场确认,大家心里都踏实,这好事才算办得圆满,你说对不对?”
她的逻辑滴水不漏,巧妙地把“不信任”的帽子,换成了“为大家好”的体贴。
李哲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焦急地拉了拉我的胳膊,压低声音埋怨道:“静静,你快劝劝你妈,她这是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也太不给我妈面子了!”
我没有理他,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他的脸上,只有为他母亲面子受损的焦急,却没有一丝一毫,对我母亲立场和感受的体谅。
我妈依旧微笑着,但目光里的坚定不容置疑。
王秀兰的脸色像打翻了的调色盘,从苍白到涨红,又从涨红到铁青。最终,她像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密码六个八。去吧,快去快回。”
那神情,不像是让我们去确认一笔喜钱,倒像是打发我们去上刑场。
我被李哲半推半就地拉出了包厢。
一路上,他的埋怨就没停过。“静静,你妈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妈就是好面子,她当着亲戚朋友的面这么做,不是让我妈下不来台吗?不就十万块钱吗?至于当场去查吗?这太伤感情了。”
我任由他拉着,一言不发。
内心却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复杂的情绪在翻涌。我第一次隐隐觉得,我妈或许是对的。
餐厅一楼大厅的角落里,果然有一台ATM机。在人来人往的喧嚣中,我和李哲站在这台冰冷的机器前,像两个等待开奖的赌徒,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快点查,查完赶紧上去,我妈肯定气坏了。”李哲催促着,把卡硬塞进了我手里。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张崭新的卡片推进卡槽。
屏幕亮起,我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进了王秀兰说的密码——888888。
指尖按下“查询余额”的那个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屏幕上跳出的那个数字,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脸上。
余额:¥1,000.00。
一千元整。
不是十万,甚至不是一万。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数字,小数点后面那两个刺眼的“0”,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我的天真。
那一刻,我感觉全身的血液,从指尖开始,一寸寸地变冷,一直凉到了骨头里。
“怎么样?是十万吧?”李哲还没看屏幕,依旧焦躁地催着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按下了打印凭条的按钮。
他终于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探过头来。当他的目光触及屏幕上那个数字时,他的脸色“唰”地一下,从焦躁瞬间变成了惨白。
“怎么……怎么可能?”他一把抢过卡,手忙脚乱地再次插入,重新输了一遍密码。
查询结果,依旧是一模一样的一千元。
那一瞬间,我感受到的已经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
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这是一场当着我父母的面,精心上演的、赤裸裸的羞辱和试探。
他们一家人,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一个可以被“十万”空头支票砸晕的傻子?还是一个可以任由他们拿捏试探的软柿柿?
李哲捏着那张薄薄的卡片,手指抖得厉害,他看着我,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没有说话,只是弯腰,从出纸口取走了那张清晰地印着“余额:1000.00”的凭条,仔细地对折好,放进了口袋。
然后,我转过身,用一种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平静,一步一步地走回了那个包厢。
空气里的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我父母在安静地喝茶,王秀兰和李建国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李哲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跟在我身后,结结巴巴地,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走到桌边,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凭条,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轻轻地将它放在了桌子中央的玻璃转盘上。
那张轻飘飘的纸条,在这一桌子华丽的菜肴中间,却像一颗被拉开引信的炸弹,瞬间引爆了满室的死寂。
王秀兰只愣了一秒钟,脸上立刻堆满了浮夸的懊悔与惊讶,那演技,足以拿下一座小金人。
“哎呀!瞧我这记性!我就说怎么总觉得不对劲呢!拿错卡了!拿错卡了!”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充满了刻意的自责,“这张卡是我平时给阿哲买菜用的,里面就放点零花钱。哎,我真是老糊涂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捶着自己的额头,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仿佛发自肺腑。
“那张十万的卡,在家里保险柜里放着呢!哎呀,这事闹的!亲家,静静,实在是对不住!明天,明天我一定亲自给你们送过去!”
她的表演天衣无缝,李建国也在一旁拼命点头附和:“对对对,你妈就是老糊涂了,这事儿闹得太尴尬了。”
我爸几不可闻地冷笑了一声,虽然没说话,但那一声笑里,已经包含了千言万语。
我妈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然后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直视着还在卖力表演的王秀兰。
“亲家母,别往心里去,多大点事儿。”她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们家静静,还不至于缺这十万块钱。”
她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视线落在我身上,话却是对着王秀兰说的。
“至于这改口的事嘛,我看,还是再等等吧。”
“等什么时候,那张十万块的卡,真真切切地送到了,确认无误了,我们再谈改口的事也不迟。”
“毕竟,诚意到了,这声‘妈’,才能叫得心甘情愿,不是吗?”
王秀兰的脸,彻底垮了。
我低下头,看向身旁的李哲,那个我爱了三年的男人。
他始终躲闪着我的目光,一边拼命给他妈使眼色,一边还在徒劳地打着圆场:“是啊是啊,我妈就是忘了,静静你别多想,真的是个误会。”
那一刻,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不是蠢,他是坏。
他从始至终,都在配合着他母亲,一起对我进行这场荒唐的测试和羞辱。那个所谓的“误会”,不过是他们用来掩盖算计和轻蔑的遮羞布。
这顿饭,最终在令人窒管的尴尬中草草收场。
回家的路上,车内一片死寂。爸妈一句话都没说,但那沉默,像一把无形的重锤,反复敲打在我的心上。
我知道,他们什么都看明白了。
当晚,李哲的电话和微信消息像洪水一样涌来,核心思想只有一个:替他妈道歉,求我原谅。
“静静,我妈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就是爱面子,想在亲家面前把场面做足,谁知道弄巧成拙了。”
“她那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一辈子省吃俭用惯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静静,我发誓,她明天一定把钱给你送过去。看在我的份上,你再原谅她这一次,好不好?”
听着电话那头他近乎哀求的、带着一丝哽咽的声音,我又一次,可耻地心软了。
三年的感情,那些一起看过的电影,一起走过的街角,一起规划过的未来,都不是假的。
我抓着最后一丝希望,期盼他能有所改变,期盼他的母亲,真的只是一时糊涂。
我回了他一句:“李哲,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尊重的问题。我不想再有下一次。”
他立刻信誓旦旦地保证,以后绝对会站在我这边,绝不再让我受半点委屈。
我选择了相信他。
这时,我妈推门走了进来。她看着我手机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甜言蜜语,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临走前,她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静静,有些垃圾,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应该扔掉。你非要捡起来,以为能捂热了,变成宝贝,最后只会弄脏你自己的手。”
那时的我,还沉浸在爱情可以战胜一切的幻想里,并没有真正听懂母亲的警告。
我不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我的妥协,换来的不是海阔天空,而是对方更加肆无忌惮的得寸进尺。
“改口费”的风波,在李哲的誓言和我的心软中暂时平息。第二天,王秀兰并没有把钱送来,理由是“老家亲戚突发重病,忙忘了”。
李哲在转述这个理由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我扯了扯嘴角,说:“没事。”他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为了“补偿”我,他提出带我去看他们家新买的婚房。
那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南北通透,阳光满屋。王秀兰也在,一扫那天的阴霾,热情地拉着我的手,在毛坯房里兴奋地比划着。
“静静你看,这房子,一百六十多万,我们全款拿下的,一分钱贷款都没有!”她自豪地拍着胸脯,声音洪亮,“为了你们俩结婚,我和你叔把养老的棺材本都拿出来了!就盼着你们小两口能过上好日子!”
温暖的阳光透过没有玻璃的窗框照进来,空气里弥漫着水泥和尘土的味道,我却仿佛看到了未来温馨小家的模样。
看着王秀兰那慈母般的笑容,我心里的那点疙瘩,似乎也渐渐被抚平了。或许,上次的事,真的只是一个爱面子的人,弄出的大乌龙。
我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里,随口问了一句:“阿姨,房产证办好了吗?”
王秀兰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停顿。
“办好了啊。”她迅速恢复了自然,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房产证上写的当然是阿哲的名字!这是我们周家买的房子,还能写外人的名字?”
“外人。”
这两个字,像一根冰冷的针,毫无预兆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李哲立刻打圆场:“静静,写我的名字,不就等于写我们俩的名字吗?都是一家人了,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我定定地看着他,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我不是贪图他们家的房子,我家不缺这一套房的价值。但是他们这种从骨子里就把我当成“外人”的态度,让我遍体生寒。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温和:“阿姨,阿哲,我的意思是,这套房子是我们的婚房,以后是我们俩一起住。装修和家电的钱,我们家来出。所以,能不能在房产证上,加上我的名字?这对我来说,是一份安全感,也是一份认可。”
我的话音刚落,王秀兰的脸“唰”地一下就变了。
“加你的名字?”她尖声叫了起来,声音在空旷的毛坯房里显得格外刺耳,“苏静,你打的什么算盘?人还没嫁进来,就开始算计我们家的财产了?我真是看错你了!我以为你是个本分姑娘,没想到心机这么深!”
李哲也皱起了眉头,语气里带着责备:“静静,你怎么能这么想?这是我爸妈买的房子,为什么要加你的名字?你这是不信任我吗?”
我看着他们母子俩一唱一和,感觉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丑。
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平等的尊重和认可。可在他们眼里,这就成了处心积虑的算计。
那天的看房,不欢而散。
晚上,李哲的“思想工作”电话如期而至,语气里不再是恳求,而是理直气壮的质问。
“静静,我妈就是个传统的家庭妇女,她觉得父母给儿子买的房子,就该是儿子的,这有什么错?你非要当面顶撞她,不是让她下不来台吗?”
“我们三年的感情,难道还抵不过房产证上的一个名字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握着手机,气得浑身发抖。
他把所有的矛盾,都归结于他母亲的“传统”,归结于我的“不懂事”。他永远看不见问题的核心:他们一家,从未真心接纳过我。
在那之后连续几天的软磨硬泡和冷战威胁下,我又一次,屈辱地妥协了。
我答应不再提加名字的事。作为交换,我们家出五十万,负责全部的硬装、软装和家电。
我天真地以为,我的退让,能换来和平与安宁。
我错了。我的退让,只换来了他们更加肆无忌惮的索取。
没过几天,小姑子李莉,那个在饭局上全程玩手机的女孩,拿着一张清单,直接杀到了我的工作室。
她穿着时髦,妆容精致,一进门就用挑剔的目光,把我这个虽然不大但倾注了我所有心血的工作室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苏静姐,”她把一份打印出来的清单,“啪”的一声拍在我的办公桌上,下巴抬得高高的,“这是我妈让我拿来给你的装修采购单,你看看。”
我拿起那份清单,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上面密密麻麻罗列的,全是顶级家居杂志上才会出现的高奢品牌:意大利的真皮沙发,德国的全套嵌入式厨电,丹麦的设计师灯具,甚至还有一个日本原装的智能马桶……
我粗略地心算了一下,光是这份清单上的东西,总价就已经奔着八十万去了。而我当初承诺的预算,只有五十万。
“李莉,这个预算……是不是超得太多了?”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尽量温和地提出疑问。
李莉立刻赏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语气里满是轻蔑:“多?我哥结婚,一辈子就这一次,能随随便便凑合吗?苏静姐,你不是搞设计的吗?审美怎么能这么将就?再说了,这钱又不是打水漂,以后住进去享受的,不是我们大家吗?”
她顿了顿,抱着胳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们家为了买这套房,积蓄都掏空了,剩下的,只能靠你了。你总不能让我哥的婚房,装得跟个出租屋一样吧?说出去多丢人!”
我看着她那张年轻却写满刻薄的脸,气得握着清单的手都在抖。
这不是商量,这是明抢。
他们一家,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可以予取予求,还不能有半点怨言的提款机。
我忍无可忍,立刻给李哲打电话质问。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稀泥:“静静,你别生气,我妹妹也是好心,想把我们的家弄得漂亮一点。她年纪小,说话不过脑子,你多担待点。”
“她年纪小?她都二十四了!”我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这是我们的婚房,不是她一个人的!五十万的装修款,是我家出的钱,凭什么让她来指手画脚?”
“那能怎么办?”李哲的声音也拔高了,“我们家就是没钱了!你如果连这点钱都不愿意出,那这个婚,干脆就别结了!”
“别结了”三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地捅进了我的心脏。
我一句话没说,直接挂了电话。
当天晚上,李哲提着我最爱吃的蛋糕,上门道歉了。他说他也是被逼急了,才说了气话。
看着他那张写满疲惫和深情的脸,我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又一次,不争气地软了下来。
我甚至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我太计较了?为了爱情,是不是我应该再多付出一点?
于是,我咬着牙,把工作室准备用来应急的二十万流动资金也投了进去,硬生生把装修预算凑到了七十万。
李莉拿到更新后的采购权限时,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装修的事尘埃落定,双方家长开始坐下来谈婚礼的细节。我以为,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了。
没想到,谈到彩礼,王秀兰的“哭戏”又一次上演了。
按照我们当地的习俗,条件相当的家庭,彩礼一般在十五到二十万之间。我妈考虑到他们家刚全款买了房,主动将彩礼降到了十八万八,图个吉利。
并且,我妈当场就明确表示,这笔钱我们家一分不要,还会再添上一笔,凑个整数,作为我的嫁妆,全部带回我和李哲的小家庭。
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体谅到了极点。
可我妈的话音刚落,王秀兰的眼圈“唰”地一下就红了。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抽出纸巾,擦拭着那并不存在的眼泪。
然后,她一把抓住我妈的手,声音哽咽,字字泣血。
“亲家母啊,不是我们小气,是我们是真的,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啊!”
“那套房子,花了一百六十多万,把我们老两口一辈子的积蓄都掏空了,就连给阿哲他爸留着看病的钱都搭进去了。现在我们俩的银行卡里,加起来连一万块都凑不出来,就指着那点退休金过日子。”
“你们家条件好,就当是帮衬我们,疼疼阿哲和静静。我们是真心把静静当亲闺女疼的,亲家之间,总提钱,多伤感情啊。”
她的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好像我们家再坚持要彩礼,就是不通人情、逼人于死地的恶人。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彩礼,一分没有。
不仅如此,她还暗示我们家嫁妆应该多准备一些,好帮他们家“回回血”。
我彻底麻木了。
从一千块的“十万改口费”,到没有我名字的婚房,再到被强行加码的装修款,直到现在,一分不给的彩礼。
他们每一步,都像是在进行一次精准的压力测试,不断地试探我的底线,压榨我家的价值。
我转头,看向身旁的李哲。
他从头到尾,都低着头,像一只沉默的鹌鹑,既不反驳他母亲的哭穷,也不为我和我家人说一句话。
那一刻,我对这个我爱了三年的男人,第一次,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
为了缓和几乎降到冰点的关系,周末,李哲特意约我去他家吃饭,说是王秀兰要亲自下厨,给我赔罪。
我心如死水,还是去了。
饭桌上,王秀兰和李莉一反常态,热情得过分,不停地给我夹菜,仿佛之前的一切不快都从未发生过。
就在这虚假的其乐融融中,李莉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手上戴着的,是我外婆传给我妈,我妈又传给我的一只翡翠镯子。种水极好,通体翠绿,是我对外婆唯一的念想,意义非凡。
“哇,苏静姐,你这镯子也太好看了吧!”李莉两眼放光,一把抓住我的手,翻来覆去地看。
我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
“是啊,真好看。”王秀兰也凑了过来,“一看就不是便宜东西。”
“苏静姐,借我戴几天呗?”李莉开始撒娇,抱着我的胳膊摇晃,“我下周有个重要的同学聚会,正愁没首饰呢!就戴几天,聚会一结束,我保证还给你!”
我有些犹豫,这镯子对我太重要了,万一磕了碰了……
“哎呀,都是一家人,那么小气干什么?”王秀兰看出了我的迟疑,语气里又带上了那种熟悉的不耐烦,“子晴就戴几天,又不会戴坏。静静,你这还没过门呢,怎么就把我们家当外人?”
李哲也在一旁帮腔:“静静,就借她戴戴吧,她就爱臭美。过两天就还你了,没事的。”
又是一家人,又是没事的。
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那理所当然的神情,心里很清楚,如果我今天拒绝,那我就是那个小气、自私、不识大体的恶人。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无奈地,从手腕上褪下了那只对我而言重逾千金的镯子,递到了李莉的手里。
李莉立刻欢天喜地地戴上,左照右看,爱不释手。
我的手腕上,空落落的,心里,也是。
一个星期过去了,同学聚会早就结束了,镯子的事却杳无音信。
我旁敲侧击地在微信上问李莉,她回复说:“哎呀,忘了,镯子放我妈那儿了,下次拿给你。”
我又催了李哲几次,他每次都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会跟她说的。你急什么,一个镯子而已,还能丢了不成?”
他那种不耐烦的语气,像一盆冷水,将我心里最后一点温情也浇灭了。
我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啪”的一声,断了。
这不是借,这是明抢。
他们一家,正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点地侵占我的底线,模糊我的原则,让我习惯于他们无休止的索取。
我决定,不能再忍了。
我找了个借口,说给他们送些水果,直接驱车去了李哲家。
开门的是王秀兰,看到我,她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立刻又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哎呀,静静来了,快进来坐。”
我没有换鞋,就站在玄关,开门见山:“阿姨,我来拿我的镯子。”
王秀ല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哦……那个镯子啊……莉莉还没还给你吗?这孩子,就是丢三落四的。你等等,我帮你找找。”
她转身在客厅的茶几和电视柜上装模作样地翻找了一圈,然后一脸为难地看着我:“哎呀,好像不在这儿,估计是莉莉带回她自己房间了。她今天跟朋友出去玩了,不在家。等她回来了,我一定让她马上给你送过去。”
又是这套说辞。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谎言的脸,心里一片冰冷。我没有跟她多费唇舌,只是平静地说:“阿姨,那是我外婆留下的遗物,对我很重要。请你今天务必让李莉联系我。”
说完,我转身就走。
回到车里,我立刻给李哲打电话,告诉他我刚才去了他家,以及王秀ല的说辞。
“李哲,我最后说一次,那个镯子,对我意义不一样。今天之内,我必须见到它。”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或许是我的决绝让他感到了压力,他沉默了片刻,说:“好,我马上联系李莉,你别急。”
一下午的时间,我坐立难安。直到傍晚,李哲才回了电话,声音听起来异常疲惫和沙哑。
“静静,你……你先别生气,镯子……镯子出了点意外。”
我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意外?”
“李莉她……她前几天手头紧,把镯子拿去……当了。”
“当了?”我感觉自己的耳朵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听到了什么。
“她就是临时周转一下,想着过两天就赎回来的,谁知道……”李哲的声音越来越小,“谁知道今天当铺的人打电话来说,镯子已经被人买走了。”
我握着电话,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不是一个普通的饰品,那是我外婆留下的念想,是我母亲给我的传承,是无价的。
他们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为了所谓的“手头紧”,把它当掉了?
“她缺钱?她缺钱可以跟我说,可以跟你说,为什么要动我的东西?!”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对着电话嘶吼。
“她……她不是怕我们说她嘛……静静,你先别激动,我们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那个买家,加钱把镯子买回来……”
“买回来?”我冷笑出声,“李哲,你告诉我,你们家究竟还要无耻到什么地步?从一千块的改口费,到没有我名字的房子,再到被你们挥霍掉的七十万装修款,现在,你们连我外婆的遗物都不放过!你们是强盗吗?!”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然后,我听到了李哲带着哭腔的声音:“静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我一定把镯子给你找回来……”
“不必了。”我打断了他,声音平静得可怕,“李哲,我们完了。”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然后将他的号码,以及他们一家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
车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璀璨夺目。可我的世界,却在这一刻,彻底地、无可挽回地,黑了。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爸妈敲了很久的门我都没开。
我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这几个月来的一幕幕。那些看似偶然的摩擦,那些被我一次次用“爱情”和“体谅”强行压下去的不快,此刻串联成了一条清晰无比的线索。
那不是什么家庭矛盾,不是什么代际差异,那是一场从一开始就精心策划的、针对我的围猎。
他们看中的,从来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们家能为他们提供的价值。房子、装修、彩礼、甚至我身上的一件首饰,都是他们算计的目标。
而李哲,我深爱了三年的男人,他不是帮凶,他就是主谋之一。他的温柔、他的疼惜、他的誓言,都只是诱捕我的诱饵。
天亮的时候,我打开了房门。
我妈就守在门口,看到我通红的双眼,她什么都没问,只是给了我一个拥抱。
“想明白了?”
我点了点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那就好。”我妈拍了拍我的背,“钱没了,可以再挣。东西丢了,就当是破财消灾。但人不能一辈子活在垃圾堆里。”
那天,我做出了两个决定。
第一,和李哲彻底分手,无论他如何纠缠,都绝不回头。
第二,那七十万的装修款,我一分钱都不会让他们家白白吞掉。
接下来的几天,李哲果然开始了疯狂的纠缠。电话打不通,他就换不同的号码打。微信被拉黑,他就通过我们共同的朋友传话。甚至好几次,他直接冲到我的工作室楼下等我。
他时而痛哭流涕地忏悔,说自己已经狠狠教训了李莉,发誓一定要把镯子找回来;时而又情深意切地回忆我们三年的过往,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一次都没有心软。
哀莫大于心死。当我看清一个人的本质时,他所有的表演,在我眼里都只剩下滑稽和可笑。
在又一次被我冷漠地拒绝后,李哲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苏静,你别给脸不要脸!”他在电话里恼羞成怒地吼道,“为了一个破镯子,你就要毁掉我们三年的感情吗?我告诉你,婚可以不结,但那套房子你花钱装修了,你以为你还能把钱要回去吗?那都是你自愿赠予的!我们法庭上见,你也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好啊,”我平静地回答,“那就法庭上见。”
挂掉电话,我立刻联系了我的大学同学,一位非常优秀的律师,张妍。
我把从“改口费”到“丢镯子”的整个过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并且把我手头所有的证据,包括银行转账记录、与装修公司的合同、以及和李哲关于装修事宜的聊天记录,都整理好发给了她。
张妍看完后,气得在电话里直骂:“这哪里是谈恋爱,这简直就是精准扶贫遇上了白眼狼!静静,你放心,这官司有的打。虽然房子没你的名字,但这笔装修款,性质上属于以结婚为目的的附条件赠与。现在结婚这个条件无法达成了,我们完全有理由要求对方返还。”
有了张妍的专业意见,我心里有了底。
很快,张妍以我的名义,向李哲一家发出了律师函,要求他们在一个月内,返还我支付的全部装修款,共计七十万元。
律师函如同石沉大海,李哲一家毫无反应。
一个月后,我们正式向法院提起了诉讼。
立案、送达、等待开庭。那段时间,我的生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工作室的项目我交给了助理打理,自己则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注定不会轻松的战役中。
我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过去的每一个细节,寻找着任何可能对我们有利的证据。我联系了为我们做设计的施工队长,请他出庭作证。我甚至找到了几家我们一起去看过家具的店,调取了当时的监控录像。
这个过程,无异于将已经结痂的伤口,重新撕开,再撒上一把盐。
每一次翻看聊天记录,看到那些曾经的甜言蜜语,再对比后来的恶语相向,我的心都会被刺痛。
但痛过之后,是更深的清醒和决绝。
我告诉自己,苏静,这不是为了钱,这是为了你的尊严。
开庭那天,天气阴沉。
在法庭上,我再次见到了李哲一家。
王秀兰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画着精致的妆,那副精明算计的样子,和我第一次见她时一模一样。李莉则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坐在旁听席上不停地玩着手机。
李哲瘦了,也憔悴了,看到我时,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被怨恨所取代。
法庭辩论的焦点,集中在那七十万装修款的性质上。
对方的律师坚称,这笔钱是我出于对李哲的爱,自愿赠予的,是无条件的。他们甚至找来了几个所谓的亲戚朋友,当庭作证,说曾经听我亲口说过“装修的钱我全包了,就当是送给阿哲的礼物”这样的话。
听到这些颠倒黑白的谎言,我气得浑身发抖。
轮到张妍发言时,她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
她首先向法庭提交了我们之间大量的微信聊天记录。记录里,李哲反复向我强调“我们的婚房”、“为了我们未来的家”,并且多次催促我支付各项装修费用。
“请问被告律师,如果这是单纯的赠与,为什么聊天记录里,通篇都是以‘我们’、‘结婚’、‘婚房’为前提?”
接着,张妍播放了一段电话录音。那是我在一次和李哲争吵时,下意识录下来的。
录音里,李哲清晰地说道:“你要是不出这个装修钱,这个婚就别结了!”
这段录音一放出来,李哲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对方律师的表情也变得异常难看。
最后,张被请出了我们的王牌证人——装修施工队的王队长。
王队长是个实在人,他当庭证实,从设计方案的确定,到材料的选购,再到每一笔款项的支付,全程都是我一个人在对接和操作。李哲一家,除了小姑子李莉拿着一张超额的采购清单来指手画脚过一次外,从未参与过,更未支付过一分钱。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王队长憨厚地说,“哪有女方家还没结婚,就掏这么多钱装修男方房子的。苏设计师人好,心善,我们都劝过她,让她留个心眼,没想到……”
证据确凿,谎言不攻自破。
最终,法官当庭宣判。
法院认定,我支付的七十万元装修款,是典型的以结婚为目的的附条件赠与。现因双方无法缔结婚姻关系,赠与所附的条件未能成就,李哲一家应向我返还全部款项。
考虑到房屋装修后确实产生了增值,而这部分增值目前由李哲一家享有,有不当得利之嫌。因此,除了七十万本金,他们还需支付相应的利息。
判决下来的那一刻,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走出法院,天竟然放晴了。阳光刺破云层,暖暖地照在身上。
我赢了。
赢回的不仅仅是七十万,更是我作为一个独立女性,被践踏的尊严。
我以为事情到此就告一段落了。
但很显然,我低估了那一家人的无耻程度。
判决生效后,李哲一家迟迟没有履行。我申请了强制执行,法院的工作人员几次上门,他们都以各种理由哭穷、耍赖。
王秀兰甚至在执行法官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说我们是想逼死他们一家。
他们越是这样,我心里那股劲儿就越是坚定。
最终,在法院的强制执行下,那套他们引以为傲的、全款买下的房子,被挂上了司法拍卖的平台。
房子拍卖的那天,李哲给我打了最后一个电话。
电话里,他不再是嘶吼,也不是哀求,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
“苏静,你真的要这么赶尽杀绝吗?”
“我只是在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我回答。
“为了钱,你真的什么都不顾了?”
“不,”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恰恰是因为,曾经太不看重钱,才把自己弄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李哲,是你,是你们一家人,给我上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
房子最终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被拍出。
拍卖所得的款项,优先偿还了我的七十万本金和利息。剩下的钱,在扣除各项费用后,才退还给了李"哲一家。
我听说,那点钱,连让他们在同一个小区买个一居室都不够。
而那个被李莉当掉的翡翠镯子,我后来通过多方打听,也找到了买主。
那是一位很优雅的阿姨,她听了我的故事后,非常感动,最终以原价将镯子还给了我。
当我再次将那只冰凉温润的镯子戴回手腕时,我感觉自己缺失的一部分,终于被找了回来。
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李哲一家。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我的工作室。我接了几个很有挑战性的项目,带着我的团队,没日没夜地泡在工地和图纸里。
一年后,我的工作室在业内小有名气,我也凭借一个项目,拿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设计奖项。
颁奖典礼那天,我站在台上,看着台下闪烁的灯光,忽然想起了我妈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垃圾,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应该扔掉。”
我用了三年的时间和近百万的代价,才终于学会了如何辨认垃圾,以及,如何毫不犹豫地,把它扔进它该去的垃圾桶。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会打着爱情的旗号,对你进行一场精密的围猎吗?
如果你的善良和退让,换来的总是对方的得寸进尺,你还会选择继续相信爱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