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非诚勿扰两年都没牵手成功,全场的人都说我是一心想嫁入豪门的疯婆子,直到这次那位海归新贵登场,他竟当着全网跪下:美女,求收留!
#捂好马甲,前男友在隔壁组追我
满场子的人都暗地里嚼舌根,说我是一门心思要嫁进豪门的疯婆子。
直到新嘉宾踩着聚光灯登场——那位从海外学成归来的科技新贵。
他伸手同我相握时,指尖竟止不住地发颤,张口就问:“为啥子你都拒绝我99次了?”
镜头齐刷刷怼到我俩跟前,我扯出个标准笑容反问:“第100次了,我先问你个事儿。”
“当年你说自己配不上我,如今身家揣着十亿,就觉得能配上了?”
观众席瞬间乱成一锅粥,可他竟当着全网直播的镜头,“咚”地一声单膝跪了下去:
“不,我是带着这辈子攒下的全部身家,来求你包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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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99次,2号女嘉宾,灭灯!”
孟非的声音借着麦克风的扩音,在整个演播厅里打了个转儿,最后落进每个人耳朵里,那语气里还藏着点旁人难察觉的无奈。追光灯黏着那位西装笔挺的男嘉宾,看着他耷拉着脑袋黯然退场,台下观众席先是飘起几声零碎的叹息,没一会儿就被新切的背景音乐盖了过去。
苏晚立在2号位置上,身前的灯柱投下道清凌凌的影子,刚好罩住她的鞋尖。她脸上挂着两年摸爬滚打练出来的、挑不出半点儿错处的完美笑容,仿佛刚才抬手摁下灭灯键,把又一个条件拔尖的精英男士打发走的人,压根不是她。
台下细碎的议论声跟潮水似的涌过来,又在她耳旁奇异地自动消了音。
“又是她,2号苏晚,这都第多少个了?”
“长得是真标致,气质也拔尖,可这眼光也忒高了吧?她到底想找啥样的?”
“听说在台上杵了两年了,快成这节目的活招牌了。怕不是真想钓个金龟婿,想疯了……”
“嘘,小声点儿,还录着呢!”
坐在苏晚旁边3号位的叶琳,瞅准镜头扫向别处的空档,指尖带着刚捂热的保温杯的温度,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眼里的担忧都快溢出来了。苏晚往她那边微侧过头,极轻地摇了摇下巴,示意自己没啥事儿。
两年时光,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二十多期节目录下来。她就像个死守岗位的哨兵,在这流光溢彩的舞台上扎了根。最初登台时的惊艳和满心期待,早被无数次的打量、揣测和闲言碎语磨得没了棱角。“冰山美人”“最难搞女嘉宾”“豪门钉子户”,这些标签一个接一个往她身上贴,她全照单收下,可到了下一次录制,依旧稳稳当当站在老位置上,亮灯、提问,偶尔跟男嘉宾客套两句,最后还是会干脆利落地灭灯。
她在等。
等一个兴许永远都不会露面的人。
等那个当年丢下一句“我配不上你”,就跟人间蒸发似的没了踪影的混球。
2
“各位观众朋友们,欢迎大伙回到《非诚勿扰》的直播现场!接下来,咱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下一位男嘉宾登场!”
背景音乐的节奏陡然变得高亢激昂,舞台入口处腾起阵阵烟雾,朦胧了视线。一道挺拔得不像话的身影逆着光慢慢挪出来,步子迈得稳当,每一步落下去都像踩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尖上。
灯光“唰”地一下打在他身上的瞬间,观众席里隐隐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响。
拔尖的个头,剪裁合身的深灰色西装把宽肩窄腰的身段勾勒得恰到好处。面容俊朗,眉眼深邃得像藏着星河,下颌线利落得跟刀削似的。他走到舞台正中央站定,目光平静地扫过对面那二十四位女嘉宾。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混着成熟男人独有的矜贵气场,眨眼间就笼罩了整个场子。
苏晚只觉得自己的呼吸猛地停了半拍。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紧接着就开始疯狂擂鼓,撞得她胸口又闷又疼。
那张脸。
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轮廓越发硬朗,眼神也比从前沉稳了太多。可那眉眼,那鼻梁,分明就是他。
陆景深。
主持人开始照着台本介绍:“咱这位男嘉宾叫陆景深,今年二十八岁,打海外留学归来,目前自己创业打拼,做的是人工智能的行当,公司估值嘛……哦,导播刚给我递话,这得保密?”孟非笑着打了个圆场,“反正啊,是位特别优秀的年轻才俊就对了!”
陆景深微微颔首,从礼仪小姐手里接过话筒,他的声音透过音响传出来,低沉又悦耳,还带着股经了岁月打磨的沉稳劲儿:“大家好,二十四位女嘉宾好,我是陆景深。”
他的视线,看似不经意地掠过高台,落在了2号位置上。
苏晚垂在身侧的手,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钻心的疼才让她勉强维持住表面的镇定,也就离她最近的叶琳,能察觉到她身子骨瞬间僵了那么一下。
“琳琳,”苏晚凑到她耳边,声音轻得像蚊子哼,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是他。”
叶琳瞬间瞪大了眼睛,先是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舞台中央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又猛地转回头盯着苏晚,嘴巴张了半天都没合上。
接下来的环节里,陆景深的表现堪称完美,挑不出半点儿错处。VCR里先放了他那间位于顶层的现代化办公室,落地窗外面就是繁华的江景;又播了他领着团队攻克技术难题的片段,话里话外都是举重若轻的自信;最后还提了一嘴海外求学的经历,语气平淡得听不出半点儿波澜。
这条件,简直优质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第一轮投票,二十四盏灯,齐刷刷全亮着。
3
到了互动提问的环节,有位女嘉宾率先举了话筒:“陆先生,你心里理想的另一半,是啥模样的呀?”
陆景深的目光再次锁向2号位,这一回,那指向性明显得藏都藏不住。
“我心里头,一直有个模糊又清晰的影子。她这人吧,可能有点倔,认定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顿了顿,台下立刻响起一阵会意的轻笑。
“她看着兴许有点冷,但其实心软得很。”
“我欠了她一个答案,也欠了她一个未来。”
他这话说得格外真诚,眼神还直勾勾地黏在苏晚脸上。
台下顿时开始起哄,摄像机在他和苏晚之间来回切换,恨不得把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扒开了给观众看。
可苏晚却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抬手就“啪”地一下,干脆利落地把灯灭了。
整个演播厅瞬间就炸开了锅!
二十四盏全亮的灯,头一回出现熄灭的情况,还是发生在条件这么优越的男嘉宾身上,偏偏这男嘉宾还明摆着对她有意思!
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孟非都愣了一下,赶紧拿起话筒追问:“2号女嘉宾,我能问问你灭灯的缘由不?”
苏晚也拿起面前的话筒,指尖因为太用力而微微泛白,可声音却清晰又平稳:“抱歉啊,陆先生实在太优秀了,我自觉高攀不上。”
这话,耳熟得让人心尖发疼。
陆景深的瞳孔几不可查地缩了一下,握着话筒的指节也悄悄绷直了。
4
节目顺理成章进入男生权利反转环节。虽说苏晚已经灭了灯,但陆景深凭着压倒性的优势,依旧攥着选择心动女生的权利。
大屏幕上,毫无悬念地跳出一行字——心动女生:2号,苏晚。
按照流程,陆景深得亲自走到他选的女嘉宾跟前。
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穿过那条不长不短的通道,皮鞋跟踩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脆响,一下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最后,他在苏晚面前稳稳站定。
两人离得特别近,近到苏晚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这味道和记忆里那个穿洗得发白牛仔裤的少年身上的肥皂味,简直是天差地别。
他伸出手,姿态优雅得很,可眼神里却带着点不容错辨的恳切和颤抖:“苏晚,好久不见。”
苏晚盯着那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愣是没动弹。
全场静得连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陆景深的手就那么固执地悬在半空,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只有他俩能听懂的压抑情绪:“为啥?加上刚才那次,你已经足足拒绝我九十九次了。”
苏晚终于抬眼,直直看向他。舞台的强光落进她眼里,映出一片冰凉的璀璨。
她微微歪了歪脑袋,对着旁边的摄像机,扯出一个无懈可击的、专属于“2号女嘉宾苏晚”的招牌笑容:
“陆先生,这是第一百次了,我先问你个问题。”
她故意顿了顿,确保每个字都能被麦克风清晰收录:
“当年你说自己配不上我,现在身家揣着十亿,就觉得能配上了?”
“轰——!”
观众席彻底炸了锅!惊呼声、议论声跟海啸似的席卷了整个演播厅!摄像机疯狂往前推,恨不得直接怼到两人脸上!后台的导演差点蹦起来,这绝对是爆点!妥妥的头条预定!
叶琳捂着嘴,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半天没回过神。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牵扯出过往隐私的尖锐问题给震懵了。
陆景深望着她,望着她眼里强装的镇定,还有那深处藏不住的委屈和倔强。
在大伙的惊呼还没平息的时候,在无数镜头的聚焦之下,他忽然动了。
他往后退了一小步,然后在全世界的注视下,在一片倒抽冷气的声响里,单膝,缓缓跪了下去。
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个丝绒小盒子,“啪”地打开。盒子里没装戒指,就躺着一张薄薄的黑色卡片。
他仰头望着她,目光里满是虔诚和炽热,声音通过别在衣领的麦克风,清清楚楚传到每个角落:
“不。”
“我是带着我的全部身家,十亿,或者更多,来求你——”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石破天惊:
“包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苏晚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跟前的男人,望着他手里那张银行卡,望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孤注一掷的深情和悔意。
她脸上那维持了整整两年的完美面具,终于,第一次,裂开了道细缝。
5
空气都快凝固了。
演播厅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只有摄像机轨道移动时的细微摩擦声,还有些人因为过度震惊而忘了合上嘴的粗重呼吸声。
十亿。
包养。
这俩词跟两颗重磅炸弹似的,接连在直播现场炸开,炸得所有人魂飞魄散。后台导演差点激动得背过气,对着对讲机语无伦次地喊:“快!所有机位!全给我对准了!拍特写!拍苏晚!拍陆景深!疯了疯了!这期节目要爆!绝对要爆啊!”
聚光灯像被无形的线拽着,死死钉在舞台中央的两人身上。
苏晚只觉得自己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停了流动,又在下一秒疯了似的往脑袋里涌。尖锐的耳鸣声盖过了外界所有的嘈杂,她望着跪在眼前的男人,望着他手里那张象征着全部“身家”的黑卡,望着他仰起的脸上,那双深邃眼眸里翻涌的、她从没见过的近乎卑微的祈求。
这不是她记忆里的陆景深。
她记忆中的陆景深,是那个哪怕穿着洗得起球的旧T恤,在烈日底下发传单,脊梁也挺得笔直的少年;是那个会窝在图书馆角落,一边啃干面包,一边冲她咧嘴笑说“晚晚,等我以后有钱了……”的、眼神明亮还带着股不服输韧劲的男孩。
他说他配不上她,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他揣着能让无数人眼红到发疯的财富回来了,却用这么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跪在她跟前,说……求她包养?
荒谬。滑稽。简直不可思议。
心口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撞了一下,酸涩、疼痛、委屈,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秘的悸动,缠在一块儿,差点让她喘不过气。
她脸上的血色先褪得一干二净,又猛地涌了上来,染红了双颊。那层维持了两年、几乎成了第二层皮肤的微笑面具,彻底碎了、剥落了,露出底下真实的、带着茫然和无措的苍白。
“你……”她张了张嘴,才发现喉咙干得发疼,连句完整的话都挤不出来。
台下的叶琳总算从震惊里回过神,激动得死死捂住嘴,生怕自己尖叫出声。她瞅着苏晚微微晃悠的身子,恨不能立刻冲上去扶住她。
观众席的寂静被打破,窃窃私语跟潮水似的蔓延开来。
“我的天……我刚才听到啥了?”
“十亿?包养?这是把偶像剧搬进现实了吧?”
“这男的是不是疯了?还是节目组搞的炒作?”
“苏晚……苏晚是不是要哭了?”
孟非虽说经验老道,这会儿也花了好几秒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试图控场,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试探:“那个……陆先生,您说的这个‘包养’,是……是啥意思?”
陆景深的目光自始至终没离开过苏晚的脸,仿佛周遭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他答了孟非的话,眼睛却依旧黏着苏晚,声音低沉又清晰,还带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就是字面意思。我的公司,我的股权,我名下所有的动产不动产,都能立刻转到苏晚名下。从今往后,我就是她的人。她可以给我发薪水,也能随时让我卷铺盖走人。”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声音轻了些,分量却更重了:“就像……当年她毫无保留信任我那样。”
苏晚的睫毛剧烈地颤了一下。
当年。
那些被她强行压进记忆角落的、带着阳光和青草气息的碎片,不受控制地涌进脑海。她省吃俭用攒下生活费,给他买考研的参考书;她陪着他,一遍又一遍修改那些稚嫩却满是梦想的商业计划书;她在寒风刺骨的冬夜,捧着热奶茶在他打工的店门外,一等就是大半个钟头……
她所有的付出,从来没指望过回报。她想要的,从来就只是他这个人,还有他那颗毫无保留向着她的心。
可他就给了她一句“配不上”,然后扭头就走。
现在,他揣着所有能证明“配得上”的东西回来了,却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把自己连同他拥有的一切,都摆在她脚底下,任由她处置。
这不是她想要的。
可为啥……心会疼得这么厉害?
她望着他跪得笔直的膝盖,望着他固执举着银行卡的手,望着他眼里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混着爱意、悔恨和孤注一掷的情绪。
演播厅的喧嚣,主持人的话语,观众的议论,都像隔了层厚厚的玻璃,变得模糊不清。她的世界里,就只剩这个跪在跟前的男人,还有他那句石破天惊的“求你包养”。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每一秒都跟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着苏晚的回应。
她会答应这荒唐的“包养”吗?
还是会再一次,第一百零一次,拒绝他?
苏晚深吸了一大口气,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和乱糟糟的思绪。她缓缓地,抬起了手。
6
她的手没去接那张黑色卡片,反而轻轻落在了陆景深依旧悬在半空、等着和她相握的手上。
指尖冰凉,触碰到他温热皮肤的瞬间,两人都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陆景深眼里猛地迸出一簇耀眼的光,满是不敢置信的狂喜。
可苏晚没看他,她的目光转向主持人,转向镜头,声音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沙哑,却又格外清晰:
“我……需要考虑。”
四个字,像一盆温水,既没浇灭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也没让这场戏剧性的场面立刻落下帷幕。
孟非赶紧顺着台阶往下走,到底是经验老道,迅速调整好状态,用尽量平稳的语气接话:“啊,理解,理解!这种事儿确实得慎重考虑。毕竟……呃,还涉及这么大笔的‘资产转移’。”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那啥,”孟非看向陆景深,“陆先生,您看这……”
陆景深深深望了苏晚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跟深海似的,藏了太多说不出口的情绪。他缓缓站起身,膝盖因为长时间跪地而有些发僵,可依旧维持着挺拔的姿态。
他把那张黑色卡片,轻轻搁在了苏晚面前的灯台上。
“这是我的‘简历’,也是我的诚意金。”他望着苏晚,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苏小姐,我等你的‘面试’通知。”
说完,他对着镜头和孟非微微颔首,然后转身,迈着依旧从容的步子走下舞台,消失在了通往后台的通道里。
只留下一整个演播厅的目瞪口呆,和一场注定要席卷全网的风暴。
节目录制在一种极其诡异又亢奋的气氛里勉强收尾。
苏晚几乎是立刻就被叶琳和几个工作人员护着,从特殊通道离开,躲开了闻讯赶来的媒体。她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冰凉的、却仿佛有千斤重的黑色卡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回到临时休息室,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叶琳一把抱住她,声音都在发抖:“晚晚!我的天!陆景深他……他简直疯了!但是……也太他妈帅了吧!”
苏晚任由她抱着,身子却依旧僵硬。她低头瞅着手里的卡片,黑色磨砂的质感,上面只有一串凸起的烫金数字,没任何银行标识,低调得透着股神秘感。
十亿。
或者更多。
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自己打拼来的一切,都塞给了她。
“他到底……想干啥?”苏晚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迷茫。
是为了弥补当年的亏欠?
是为了证明自己现在“配得上”了?
还是……一种更高级的羞辱?
“不管他想干啥,”叶琳松开她,眼睛亮得惊人,“晚晚,这次你绝对不能轻易饶了他!五年啊!他消失了整整五年!现在搞这么一出,必须让他好好给你解释清楚!”
苏晚闭上眼,靠在墙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解释?
她等了五年,不就为了一个解释吗?
可现在,解释以这么一种方式砸过来,反倒让她更手足无措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很简短:
【我在停车场B区,黑色慕尚。你要是愿意,就给我五分钟。要是不愿意,卡片背面有我私人律师的电话,他会全程帮你办资产接收的手续。】
没署名。
但苏晚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他给了她选择。
是去“面试”他,还是直接“接收”他的财产。
苏晚握紧手机,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反复摩挲。
她该去吗?
去听那个迟到了五年的解释?
还是……就此拿走他的一切,两不相欠?
7
停车场B区的灯光冷白,空气里飘着机油和灰尘的味道,跟刚才演播厅的流光溢彩完全是两个世界。
那辆黑色慕尚像头沉默的巨兽,安安静静停在角落,车窗贴了深色膜,压根看不清里面的动静。
苏晚的脚步在离车子几米远的地方顿住了。她手里还攥着那张卡片,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心跳快得像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去,还是不去?
这五分钟,可能会揭开她等了五年的谜底,也可能会把她推进更深的迷茫里。
叶琳在她身后不远处站着,没跟上来,只用眼神给她无声的支持。
最终,苏晚深吸一口气,像是去赴一场生死未卜的约定,一步步朝着那辆车挪过去。
她刚站定,后排车窗就无声地降下了一半。陆景深坐在里面,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轮廓分明,还带着一丝难掩的疲惫。他没看她,目光落在前方空落落的水泥柱上。
“上车说?”他的声音比在台上时更沙哑了些。
苏晚摇了摇头:“就在这儿说吧。”
她得站在开阔的地方,得有流通的空气,才能保证自己不在他面前失态。
陆景深没坚持,推开车门走了下来。高大的身影立刻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他靠得很近,近到苏晚能闻到他身上那丝若有若无的、不同于雪松香气的沉郁味道,像是……威士忌。
他喝酒了?
“卡片,”苏晚抬起手,把那张黑色卡片递到他跟前,声音尽量保持平稳,“还给你,我不需要。”
陆景深没接,目光终于落到她脸上,深邃的眸子里带着审视,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为啥不需要?是嫌少?”
苏晚心头的火“噌”地一下就起来了,气的是他这轻飘飘的、带着资本傲慢的语气:“陆景深,你觉得我在那个台上站两年,是为了等一个拿十亿砸我的人吗?”
“那你在等啥?”他反问,往前又逼近一步,气息拂过她的额发,“等一个解释?我现在就能给你。”
他靠得太近了,苏晚甚至能看清他眼底细密的红血丝。她下意识想往后退,可脚跟已经抵住了路沿,退无可退。
“行,你说,”她挺直脊背,迎上他的目光,“我听着。”
陆景深望着她强装镇定的模样,望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心脏像是被钝器反复捶打。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当年我走,是因为我爸。”他开口,声音低沉,语速很慢,像是在揭开一道陈年的、没愈合的伤疤,“他赌输了所有家当,欠了一屁股高利贷,被人追着讨债。他跪在我跟前求我,说我是他唯一的指望。”
苏晚愣住了。她从没听他详细提过家里的事儿,只知道他父母早逝,跟着亲戚长大。原来……
“那些人找到学校,威胁我,也威胁到了你。”陆景深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那天,我看见你书包里被人塞了恐吓信。”
苏晚猛地抬头,瞳孔骤缩。她记得!那是大四快毕业的时候,她确实在书包里翻出过一张打印的、措辞肮脏的纸条,当时只当是恶作剧,随手就扔了!难道……
“我报过警,但证据不足。那些人像阴沟里的老鼠,防不胜防。”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到极致的笑,“我那时候啥都没有,就是个穷学生,拿啥保护你?连最基本的安全都给不了你。”
“所以你就用‘配不上’三个字把我打发了?”苏晚的声音带着哽咽,积压了五年的委屈和愤怒终于找到了出口,“陆景深,你问过我吗?问过我愿不愿意跟你一起扛吗?!”
“我问不出口!”陆景深猛地打断她,眼底泛红,情绪第一次出现了剧烈波动,“晚晚,我看着你站在那些混混跟前,明明怕得发抖还硬撑着跟他们理论的样子,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我连站出来光明正大护着你的底气都没有!我拿啥问?!”
他抬手,似乎想碰她的脸,却在半空中硬生生顿住,攥成了拳,指节都泛了白。
“我只有一个选择,接受那个我之前一直拒绝的、海外实验室的全奖名额,带着我爸走。那个项目有军方背景,能提供庇护。也只有尽快做出成绩,我才能有机会翻身,才能……有朝一日,堂堂正正回来找你。”
五年。他在异国他乡,背着巨债和父亲的病,没日没夜扎在实验室和代码堆里。每一次濒临崩溃,支撑他的都是记忆里她笑的模样,还有那句“陆景深,我信你”。
他成功了。他的技术得到了认可,公司估值一路飙升,他还清了所有债务,给父亲找了最好的治疗。他拥有了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一切。
可当他终于有资格站回她面前时,却发现她成了《非诚勿扰》舞台上那个被人指指点点的“钉子户”。他看着她一次次亮灯,又一次次灭灯,看着她面对质疑时那完美却空洞的微笑,才知道这五年,他带给她的伤害,或许比当年那些高利贷的威胁更深。
“我知道我现在说啥都像借口。”他望着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痛悔,“说‘对不起’太轻了。所以我来了,带着我所有的一切。苏晚,我不是来证明我配得上你,我是来……求你收留。”
“我的公司,我的钱,我的未来,都是你的。你可以把它们全捐了,也可以把我变回穷光蛋,只要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留在你身边。”
他的声音到最后,几乎带上了一丝乞求。
停车场里安静得只剩远处车辆驶过的模糊声响。
苏晚望着他,望着这个曾经骄傲得像烈阳的少年,如今褪去所有光环,在她面前袒露最狼狈、最不堪的过往和最深切的卑微。
恨吗?
好像忽然没了支撑的理由。
原谅吗?
那五年的等待和煎熬,又岂是几句解释和一场戏剧性告白就能抹平的?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堵得厉害,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陆景深的手机突兀地响了,打破了这凝滞的气氛。他瞥了眼屏幕,眉头瞬间蹙紧,眼神里闪过一丝苏晚看不懂的阴鸷。
他没接,直接按掉了。
可这个电话,像根针,刺破了刚才那几乎要溺死人的情绪漩涡。
苏晚猛地回过神,把手里的卡片几乎是硬塞回陆景深手里:“陆景深,”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陌生的冷静,“你的故事很感人,但是……”
她顿了顿,迎上他骤然紧张的目光:
“我需要时间。”
说完,她没再看他,转身快步走向等在不远处的叶琳。
这一次,陆景深没拦着。
他站在原地,望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手里捏着那张失而复得、却又仿佛彻底失去意义的卡片,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停车场出口的光亮里。
他缓缓靠向冰凉的车身,仰起头望着天花板单调的网格,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手机又震动起来,还是那个号码。
他接起,声音恢复了商场上那种冰冷的、不带感情的调子:
“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焦急的男声:“陆总,那边……有动静了。他们好像查到苏小姐的下落了。”
陆景深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周身散出骇人的戾气:“盯紧他们。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下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狠绝,“记住,不惜任何代价,保证她的安全。”
8
全网已经彻底炸锅了。
#非诚勿扰 十亿求包养#的词条跟坐了火箭似的冲上热搜榜首,后面还跟着个鲜红的“爆”字。
各种角度的视频片段、动图、截图疯狂传播。陆景深下跪的特写、苏晚惊愕的表情、那张黑色卡片……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掀起海啸般的讨论。
“卧槽!这是啥偶像剧照进现实?十亿求包养!我没看错吧?”
“这男的又帅又痴情!苏晚上辈子怕不是拯救了银河系?”
“绝对是炒作!节目组为了收视率脸都不要了!”
“就我好奇他俩之前的故事吗?‘拒绝99次’‘当年配不上’?信息量也太大了!”
“苏晚最后那句‘需要考虑’简直绝了!姐姐好飒!必须吊着他!”
“这男的是‘深空科技’的创始人陆景深啊!货真价实的科技新贵,公司估值早超十亿了!真·霸总!”
“我宣布,这就是今年最抓马的剧情,没有之一!”
苏晚的手机从离开电视台就没消停过,各种认识不认识的号码轮番轰炸,微信消息直接爆了,社交媒体账号下的评论和私信也在肉眼可见地疯涨。她干脆关了机,世界才算暂时清净下来。
叶琳开车送她回家,一路上又兴奋又担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晚晚,你打算咋办啊?真要考虑?虽说他以前挺混蛋,但……好像也情有可原?而且他现在又有钱又帅啊啊啊!”
苏晚靠在副驾驶椅上,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脑子乱成一团麻。
陆景深的解释,像块巨石投进她沉寂多年的心湖,激起的不只是涟漪,更是滔天巨浪。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关于他家庭窘境的细碎线索,此刻全变得清晰起来。
他当年的离开,似乎真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太爱?爱到宁愿自己背骂名,也要把她隔绝在危险和困顿之外?
可那五年的孤独和等待,又算什么?
还有他接电话时那瞬间的眼神……让她隐隐觉得,事情或许没他说的那么简单。
“我不知道,琳琳。”她疲惫地闭上眼,“我得静一静。”
回到家,甩掉高跟鞋,苏晚把自己扔进柔软的沙发里。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城市的灯火透进来一点微光。
孤独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两年里,她像个战士似的守在舞台上,用冷漠和挑剔筑起高墙,抵御所有窥探和流言。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坚强到能一直等下去,或者永远不等。
可当那个人真的出现,用这么近乎毁灭的方式撞碎她的城墙时,她才发现自己依旧不堪一击。
她恨他的不告而别,恨他当年的“懦弱”。
可心底深处,那个属于二十岁苏晚的角落,却因为他那句“求你收留”而变得酸涩又柔软。
她该怎么办?
9
接下来几天,苏晚把自己关在家里,断绝了和外界的大部分联系。她需要时间和空间,消化这一切。
网上的风暴还在持续,甚至愈演愈烈。有媒体挖出了陆景深“深空科技”创始人的身份,报道了他短短几年创下的商业奇迹,把他塑造成了天才、孤胆英雄的形象。同时,他和苏晚大学时期的恋情碎片也被拼凑出来,各种版本的“豪门公子落难记与痴情女友苦守寒窑”的故事传得沸沸扬扬。
苏晚偶尔开机,能看到陆景深发来的几条短信,没有过多纠缠,只是简单的叮嘱:
【醒了?记得吃早饭。】
【天气预报说晚上降温,把窗户关好。】
【要是烦了,跟我说,我来处理。】
他没提那天停车场没说完的话,也没催她给答复。这种沉默的、保持距离的关心,反倒让苏晚的心更乱了。
第四天傍晚,门铃响了。
苏晚以为是叶琳或者外卖,透过猫眼一看,却愣住了。
门外站着的是陆景深的私人助理,戴金丝眼镜,看着精明干练,手里还捧着个挺沉的纸质文件箱:“苏小姐,您好,冒昧打扰了。陆总让我把这个给您。”
“这是啥?”苏晚没开门。
“是陆总名下所有资产的法律文件副本,包括公司股权结构证明、不动产登记证、银行存款证明、投资明细……还有一份已经过律师公证、完全偏向您的婚前协议草案。”助理一板一眼地汇报,“陆总说,这是他的‘投名状’,请您过目,您也能随时找第三方机构核实。”
苏晚望着那个箱子,只觉得荒谬透顶。
他这是……来真的?把全部身家都摆她跟前,任她查验?
“他人在哪儿?”她问。
助理微微躬身:“陆总遇到点紧急公事,得立刻出国处理。他让我转告您,大概一周后回来。这期间您要是有任何需要,或者做出了决定,随时能联系我。”
助理递上一张只有电话号码的名片,又把沉重的纸箱搁在门口,鞠躬后便离开了。
苏晚站在门后,望着那个纸箱,像望着什么洪水猛兽。
他走了?
在她还没给答复的时候?
是真的因公事,还是……因为那天那个让他脸色大变的电话?
一种莫名的不安,悄悄爬上她的心头。
她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开了门,把纸箱拖进屋里。箱子里的文件分门别类,整理得一丝不苟,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列着他庞大的商业帝国和惊人财富,那些数字是普通人几辈子都够不着的天文数字。
而在那堆冰冷文件最上面,放着一封没封口的信。
苏晚拿起信展开,是陆景深的亲笔,字迹遒劲有力,还跟当年一个样。
【晚晚: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在飞机上了。
留下这些,不是逼你,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此刻的毫无保留。
五年前,我选了独自离开,是自以为是的保护,却把你伤得彻底。我花了五年时间,想打造一个足够坚固的堡垒,以为这样才有脸回来见你。
直到在台上看见你的眼睛,我才明白,我错了。
堡垒再结实,里面没有你,也只是冰冷的囚笼。
我现在不求你立刻原谅,只求一个……能站在你视线里的资格。
等我回来。
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
景深】
信纸末端,似乎被什么液体晕染过一小块,字迹有些模糊。
苏晚捏着信纸,站在原地,久久没动弹。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映在她怔然的脸上。
堡垒……囚笼……
他到底,还瞒着什么?
那个需要他立刻出国处理的“紧急公事”,又是什么?
10
那一箱文件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在客厅正中央。苏晚绕着它走,视线却总不由自主地被拽回去。
陆景深的笔迹,他嘴里的“毫无保留”,像在他精心搭的、看似真诚的忏悔之上,又蒙了层更深的迷雾。他走得那么急,那个电话……“紧急公事”?她不信。
第五天,苏晚出门去超市买必需品,帽子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网上的热度稍退了些,但偶尔还是能感觉到旁人探究的目光。
回来的路上,她总觉得不对劲,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如影随形。她猛地回头,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没半点异常。
是错觉?还是被网上的事儿搞得神经衰弱了?
她加快脚步,拐进通往公寓楼的小路。这儿相对安静,路灯也有些昏黄。
就在她走到公寓楼下,伸手按门禁时,旁边阴影里突然蹿出个人影!那人穿件连帽衫,帽子压得极低,看不清脸,动作却极快,一把就抓向她挎在肩上的包带!
苏晚吓得惊叫一声,下意识死死拽住包:“放手!”
那男人声音粗嘎,带着股狠劲,使劲一扯:“少废话!”
苏晚被拽得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可包带还攥在手里。就在这拉扯的功夫,另一道更快的黑影从侧后方猛冲过来!
“砰!”
一声沉闷的击打声,伴着连帽衫男人的痛哼,他松开了抢包的手,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苏晚惊魂未定,抬头一看,只见个穿普通黑色夹克、身材精悍的男人挡在了她跟前,背对着她,姿态明显是在护着她。而那个抢包的,捂着肚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转身就钻进旁边的巷子,没了踪影。
“苏小姐,您没事吧?”黑衣男人转过身,语气沉稳,眼神锐利地扫着四周。
“你……你是谁?”苏晚心脏狂跳,声音都在发颤。
“我姓陈,是陆总安排来保护您的人。”男人言简意赅,从口袋掏出手机快速操作了几下,递到苏晚跟前。屏幕上是陆景深的微信聊天界面,最新一条是陆景深发的眼前这人的证件照和简单信息:【陈劲,可信。】时间显示是两天前。
苏晚盯着那条信息,又看看眼前的陈劲,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陆景深……派人保护她?
为啥?
那个抢包的,真就是普通劫匪吗?还是……
陈劲收起手机,语气依旧平静:“苏小姐,我送您上楼。最近几天,您尽量少出门。要是有任何异常,随时联系我。”他递过来张只有电话号码的纸条,和之前助理给的那张一模一样。
苏晚接过纸条,手指冰凉。她没再多问,沉默地刷开门禁走进楼道,陈劲没跟进来,只在门外像个沉默的哨兵似的守着。
回到空荡荡的公寓,苏晚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缓缓滑坐在地上。恐惧后知后觉地席卷而来,让她浑身发冷。
陆景深的解释、他匆忙的离开、这突如其来的“抢劫”、还有这个神秘出现的保镖……
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他说的“麻烦”,根本没结束。甚至可能因为她重新出现在陆景深的世界里,麻烦又找上了她。
11
接下来两天,苏晚过得跟惊弓之鸟似的,窗外半点异常声响都能让她心惊肉跳。她拉严了所有窗帘,仿佛这样就能寻到一丝安全感。
陈劲会定时发简短信息汇报周围安全,有时还会以送外卖或快递的名义,把食物和生活用品搁在她门口。他的存在像道无形的屏障,也像个无声的提醒——危险没走远。
苏晚又翻开那个装满文件的纸箱,这次她没粗略翻看,而是想从那些冰冷数字和法律条款里找蛛丝马迹。
她不懂商业,看不懂复杂的股权结构,但能看清不动产的位置和投资项目的名称。其中一个注册在海外离岸公司的名字,反复出现在几份关联交易文件里。公司名很普通,可她隐约记得,陆景深提他父亲欠的巨额债务时,含糊说过债主背后有境外资本的影子。
会是这个公司吗?
她试着上网搜这公司的信息,结果寥寥无几,像被刻意抹去了一样。这种深不见底的感觉,让她更不安了。
第七天晚上,陆景深发来条信息:【明天下午的飞机落地,晚上方便见一面吗?】
苏晚盯着信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久久没回复。
她该见他吗?
去见一个可能再次把她卷进未知危险的人?
去听一个可能依旧不完整的“真相”?
理智在喊着让她远离,可心底某个角落,却有个声音在说:必须问清楚,不然这会是她心里永远拔不掉的刺。
她深吸一口气,回复:【时间地点。】
12
见面的地方是江边一家格调清雅的私人茶室,隐蔽性极好。苏晚到的时候,陆景深已经在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流淌的江水和城市夜景。几天没见,他好像清瘦了些,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可眼神在看到她的瞬间,骤然亮起,满是小心翼翼的希冀。
“晚晚。”他站起身,给她拉开椅子。
苏晚坐下,没半句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那天抢我包的人,是谁?”
陆景深似乎早料到她会问这个,眼神暗了暗,给她斟茶的手稳如磐石,声音却低沉下去:“是警告。”
“警告什么?警告我离你远点?”苏晚盯着他,“陆景深,你上次说的‘麻烦’,根本没解决,对不对?你爸欠债的那些人,还在找你?或者说,现在是在找我们?”
陆景深放下茶壶,迎上她的目光,没半点回避:“是。我低估他们了。我以为还清钱事儿就了了,可有些人贪得无厌。他们瞅见了‘深空科技’的价值,想拿当年的事儿当把柄,分一杯羹。”
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戾气:“我这次出国,就是去处理这事儿的。斩草,得除根。”
“那你除干净了吗?”苏晚追问。
陆景深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比我想的棘手。他们跟泥鳅似的滑不溜手,背后好像还有别的势力。”他看向苏晚,眼神里满是愧疚和担忧,“晚晚,我最怕的,就是他们动你,所以才安排了陈劲。”
“所以你带着十亿回来,不光是求我原谅,还想把我重新拽进你这泥潭里?”苏晚的声音带着嘲讽,心却一点点往下沉。
“不!”陆景深急切地否认,伸手想握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他的手僵在半空,缓缓收回攥成拳,“我回来,只是因为再也受不了没有你的日子。那些麻烦我会彻底解决,绝不会再让他们伤你分毫!我只是……需要点时间。”
“时间?”苏晚笑了,笑容里满是苦涩,“五年前你要时间,现在你还想要时间。陆景深,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永远在这儿等你?”
“我没这么想!”陆景深声音沙哑,带着痛楚,“我知道我没资格让你等。我只是……求你,在我解决这些麻烦前,允许我……保护你。哪怕最后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我也得确保你平平安安的。”
茶室里陷入沉寂,只有窗外江水流动的微弱声响。
苏晚望着他,他不再是台上那个光芒万丈、运筹帷幄的科技新贵,也不是停车场那个卑微乞求的悔过者,此刻的他更像个陷在困局里的战士,疲惫又警惕,却还固执地想守护自己看重的东西。
她该信他吗?
信他能处理好一切?
还是该立刻抽身,彻底远离这个看似深情、实则危险的男人?
就在这时,陆景深的手机震了一下。他瞥了眼,脸色微变,快速回了条信息。然后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苏晚:“他们……可能察觉到我回国了,这儿也不安全了,晚晚,我送你回去。”
不安感再次攫住苏晚。
回去?
回那个只有她一个人的公寓?
还是……
陆景深站起身拿起外套,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今晚去我那儿,那边安保更完善。”
13
苏晚没反对。巨大的、对未知危险的恐惧,让她暂时没了思考和选择的能力。
陆景深的住处是市中心顶层的复式公寓,视野绝佳,安保措施也确实严密,得经过多重验证才能进去。
公寓是冷硬的现代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干净得跟样板间似的,没半点生活气息。也就书房里堆满的书籍和资料,能看出这儿有人住。
陈劲也跟着上来了,在门口低声跟陆景深交代了几句,就隐进了楼梯间,像个融进阴影的护卫。
门关上,隔绝了外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可室内却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苏晚站在客厅中央,浑身不自在。这儿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她和陆景深之间,横着五年的空白、巨大的身份地位差异,还有那挥之不去的危险阴影。
“你先坐,喝点水。”陆景深给她倒了杯温水,自己也脱下西装外套,扯松了领带,露出线条流畅的脖颈和锁骨。他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仰头灌下一大口,喉结滚动,侧脸在灯光下看着有些紧绷。
“你打算咋办?”苏晚捧着水杯,没喝。
“引蛇出洞。”陆景深转过身,背靠着酒柜,眼神在酒精的作用下,显得更深邃锐利,“他们想要技术和钱,我就给他们个机会,一个……能把他们全装进去的机会。”
他语气平静,苏晚却听出了里面的风险。
“会有危险吗?”她忍不住问。
陆景深看向她,眼神柔和了些:“对你,还是对我?”
苏晚抿了抿唇,没回答。
他走过来,在她面前的沙发上坐下,隔着个茶几的距离,目光沉静地望着她:“晚晚,我跟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等我处理完这事儿,要是你还是不想见我,我会从你世界里彻底消失,所有东西都留给你。”
他的承诺,像最后的告别。
苏晚的心猛地一缩。
彻底消失?
像五年前那样?
不。她发现,就算有怨恨、有恐惧,她也再承受不起一次那样毫无征兆的失去。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窗外远处,似乎有镜片反光的光点一闪而过!
陆景深的反应快得惊人,几乎是本能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朝着苏晚扑了过去:“小心!”
“砰——!”
一声沉闷的、不同于任何日常声响的碎裂声同时响起!
客厅巨大的落地窗,靠近苏晚刚才坐的位置,出现了个清晰的弹孔,周围的玻璃呈蛛网状碎裂开来!
苏晚被陆景深死死护在怀里,两人一起滚到厚重的实木茶几后面。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腔剧烈的震动,还有他压在她身上时,肌肉瞬间的紧绷。
空气里弥漫开淡淡的硝烟味,混着玻璃碎裂的冰冷气息。
狙击手!
苏晚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恐惧,还有耳边陆景深压抑着痛苦却依旧沉稳的声音:“别怕,没事了,陈劲他们就在外面。”
他撑起身,快速检查了她一遍,确认她没受伤,才紧紧把她搂进怀里,一只手护着她的头,声音低沉又坚定,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开你。”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可却像藏着无尽的杀机。
苏晚靠在他怀里,能清楚听见他有力的心跳,感受到他身体的温热。劫后余生的恐惧,和他不顾一切的保护,像冰与火,在她心里激烈碰撞。
她抬起手,轻轻回抱住了他。
14
弹孔像只冰冷的眼睛,嵌在碎裂的玻璃上,无声诉说着刚才的凶险。
苏晚被陆景深紧紧护在怀里,他的手臂跟铁箍似的,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她能感受到他胸膛下急促却有力的心跳,还有他身体瞬间迸发又强行压制的紧绷。硝烟味和碎玻璃的寒气混在一块儿,刺激着她的感官。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还没完全缠上来,就被他怀里的温热和那句“绝不会再放开你”击得粉碎。
她没挣脱,反倒更紧地抱住了他。这一次,不是劫后余生的依赖,而是一种清晰的、尘埃落定般的确认。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陈劲压低声音的汇报:“陆总,人跑了,手法很专业,没留下痕迹。已经加派人手封锁周边,保证安全。”
“知道了。”陆景深应了一声,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可搂着苏晚的手臂却没松分毫。他低下头,下颌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语气里带着后怕和更深的歉疚:“对不起,还是让你受惊吓了。”
苏晚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却格外清晰:“不是你的错。”
是她自己的选择,在茶室时,在他提出送她来这儿时,她默认了;在危险降临、他扑过来时,她抓住了。
陆景深身体微僵,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股巨大的狂喜和酸楚涌上心头。他稍稍松开她,捧起她的脸,逼着她看自己的眼睛。她的脸上还留着一丝苍白,可眼神却不再迷茫,反而带着种豁出去的清亮。
“晚晚……”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的‘引蛇出洞’,还要多久?”苏晚问,语气平静得像在聊件普通公事。
陆景深望着她,眼神复杂:“最快三天。我已经布好局了,就等他们按捺不住。”
“好。”苏晚点点头,“我等你三天。”
三天后,是尘埃落定,还是新的风波,她不知道。但她愿意给他,也给自己这最后三天的时间。
15
接下来三天,苏晚住在了陆景深的公寓里。
气氛有些微妙,介于紧张、尴尬和心照不宣的默契之间。陈劲和他手下的安保团队把这儿守得跟铁桶似的,连只陌生苍蝇都飞不进来。
陆景深变得异常忙碌,大部分时间都窝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和电话运筹帷幄。可无论多忙,他都会准时出现在饭桌旁,陪苏晚吃饭。饭菜是信得过的私厨做好送来的,他甚至会笨拙地给她夹菜,悄悄观察她的口味。
他俩很少聊过去,大多时候都是沉默。有时苏晚会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看书(那扇碎掉的玻璃已经连夜换好了),陆景深忙完,会端杯水过来,静静坐在她旁边,要么看窗外,要么看她。
一种无声的电流在两人之间流淌,冲淡了恐惧,也熨帖着五年间横亘在彼此心间的沟壑。
第三天傍晚,陆景深从书房出来,眉宇间带着明显的疲惫,可眼神却锐利又清明:“解决了。”
他对着沙发上的苏晚说,语气是尘埃落定后的平静。
苏晚抬起头看他。
“主要几个人,连同他们背后想伸手的势力,证据已经移交了,国际刑警和国内相关部门会接手。剩下的小喽啰,翻不起什么风浪。”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让视线和她齐平,“以后,没人能再威胁到你了,我保证。”
他的眼神专注又真诚,带着卸下千斤重担的轻松,也藏着一丝等待审判的紧张。
苏晚望着他,看了很久。这三天,她想了很多,想五年前的痛苦,想两年舞台上的等待,想他归来后的疯狂举动,想那颗差点要了她命的子弹,也想这三天里他沉默的陪伴,还有此刻他眼里毫不掺假的如释重负。
恨意或许还有残留,可已经被更复杂的情绪盖过了。恐惧已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种奇异的平静。
她伸出手,轻轻拂过他微蹙的眉心:“陆景深,你瘦了。”
陆景深浑身一震,猛地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眼眶瞬间泛红。他像个终于得到赦免的囚徒,把脸深深埋进她的掌心,肩膀几不可查地颤抖着。
所有的解释和承诺,在这一刻,都比不上她这句带着心疼的责备。
##尾声
三个月后。
《非诚勿扰》录制现场,灯光璀璨,音乐激昂。
主持人孟非看着台上依旧站在2号位的苏晚,笑容里带着几分戏谑和了然的温暖:“咱这儿的‘钉子户’苏晚小姐,今儿看着格外容光焕发啊。听说,最近有啥好事儿?”
台下观众发出善意的哄笑和起哄声。那场轰动全国的“十亿求包养”事件余温还在,所有人都好奇后续。
苏晚拿起话筒,脸上不再是那种完美却疏离的微笑,而是带着发自内心的柔和光彩。她大大方方对着镜头笑了笑:“嗯,是有那么点好事。”
“哦?”孟非配合着追问,“方便跟大伙分享不?也让咱都沾沾喜气。”
就在这时,舞台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一道所有人都无比熟悉的身影,再次逆着光走了过来。
依旧是挺拔的身姿、合体的西装、俊朗的眉眼。陆景深手里没拿任何道具,只是径直走向舞台中央,然后在二十四位女嘉宾和全场观众面前,在无数镜头的聚焦下,又一次单膝跪了下去。
这一次,他手里捧着的不是银行卡,而是一枚设计简约却光芒璀璨的钻戒。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陆景深仰头望着苏晚,目光深邃,满是无尽的温柔和笃定:“苏晚,上一次,我带着全部身家,求你包养我的余生。”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极浅却动人的笑意:“这一次,我带着我的一无所有,求你……收留我的心。”
“嫁给我。”
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朴素也最真挚的请求。
苏晚望着他,望着这个让她等了五年、恨了五年,最终却无法放手的男人。眼眶微微发热,她没半点犹豫,对着他伸出了手。
“好。”
清浅的一个字,如同天籁。
陆景深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尺寸完美契合。然后他站起身,在全场的欢呼和雷鸣般的掌声里,将苏晚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聚光灯将相拥的两人笼罩,镜头记录下这圆满的一刻。
孟非笑着感慨:“看来,咱2号位的传奇,今儿是真要圆满落幕了!恭喜苏晚,恭喜陆景深!非诚勿扰,缘来是你!”
台下,叶琳一边使劲鼓掌,一边抹着激动的眼泪。
苏晚靠在陆景深温暖的怀抱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指尖戒指冰凉的触感,闭上了眼睛。
五年等待,一场闹剧,一次险境,最终换来了这一刻的尘埃落定。
非诚,勿扰。
她的诚,等到了他的勿扰。
未来还长,但好在,他们再也没有错过。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