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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结束,见我迟迟不付账,她急了。我平静道:“新郎又不是我,凭什么让我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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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结束,见我迟迟不付账,她急了。我平静道:“新郎又不是我,凭什么让我买单?”

第1章

我的心脏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血液在血管里疯狂乱窜。

我手指颤抖着,拨通了冯竹漪的电话。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她清冷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冰墙。“你算什么东西?我就是要给他生孩子,怎么了?”她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每一个字都像冰碴子,直直扎进我心口。

我强忍着怒火,质问她:“你是不是做了试管手术?”

她冷笑一声,讥讽道:“要不是和他赌气,我怎么会嫁给你?你要是还想留在我身边,就乖乖等着做爸爸!放心,手术成功那天,我会告诉你。”说完,“啪”的一声,电话被她挂断。

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心上。

我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关节都泛白了。

刚刚还在胸腔里翻涌的愤怒,此刻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只留下一片荒芜。

冯竹漪向来如此,不管我是愤怒还是难过,她都像个旁观者,毫不在意。

她总是说,既然要和她在一起,就得接受她做的一切。

曾经,我无数次选择容忍,一次次咽下委屈。

可现在,我心中的天平开始动摇。

这样不断舍弃自我尊严的恋爱,真的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我心中一阵刺痛,目光落在茶几上的合照上。

那是我和冯竹漪恋爱五周年的纪念照,照片里的我们笑得那么灿烂。

那时的我们,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能握住一生的幸福。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我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摩挲着照片上她的脸,那触感让我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那些温暖的日子。

我们一起在海边看日出日落,一起在雨中漫步,她靠在我怀里,笑得像个孩子。

可现在,这些回忆都成了刺痛我心的针。

今天本是我们恋爱五周年的纪念日,我早早下班,精心布置了房间,买了她最爱吃的蛋糕,满心期待着和她一起度过这个特别的日子。

可她显然早就把这个日子抛到了脑后。

她现在满心满眼,只有谢知远一人。

半年前,谢知远被查出了癌症。

从那时候起,她就像变了个人。“知远这段时间心理压力太大,我陪他去散散心。”她当时语气冷淡,眼神里没有一丝留恋,仿佛我在她眼里已经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段时间,你就别来烦我了。”她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斩断了我所有的期待。

为了让谢知远开心,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把我丢在一边。

而我,却还像个傻子一样,守着这段摇摇欲坠的感情,每天盼着她能回心转意。

我坐在沙发上,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路灯昏黄的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像是给这寂静的房间添了一层悲凉的色彩。

我看着那照片,泪水不自觉地模糊了双眼。

曾经的甜蜜回忆和如今的冰冷现实交织在一起,让我痛苦不堪。

我不禁问自己,我到底在坚持什么?

是曾经的那些美好回忆,还是我心中那份不愿放弃的执念?

也许,是时候该放下了。

可真的要放下,谈何容易?

这五年来,我早已习惯了有她在身边,习惯了爱她、呵护她。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心中的痛苦却像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涌来。

我知道,这段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可我还是舍不得,舍不得曾经的那些美好,舍不得我付出的那些真心。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她发来的消息:“别等我了,我们结束吧。”看着这几个字,我的心仿佛被撕裂成了两半。

我颤抖着手指,想要回复,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我只是默默地放下手机,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也许,这就是我的结局,一个被爱情抛弃的失败者的结局。

但我知道,生活还要继续,我必须要学会放下,学会重新开始。

我窝在沙发里,四周的空气好像都僵住了,安静得让人喘不过气。

窗外,天色慢慢暗下来,城市的灯光陆续亮了起来,可我的心却一点点坠入黑暗。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继续留在她身边,受这份没完没了的折磨,还是干脆放手,去寻找自己的生活……

冯竹漪开着她那辆白色轿车,专门载着谢知远去郊外看风景。

出发前,她特意在后座放了一大包零食,还在车载平板里下载了几部热门电视剧,就怕路上谢知远无聊。

我看着,想起以前自己坐她车时的待遇,忍不住苦笑。

那时候,我要是不小心掉了点饼干渣,她就会皱起眉头,眼神里满是嫌弃,嘴里还念叨着会把车弄脏。

有一回我低血糖犯了,脸色惨白,手直哆嗦,她却只是冷冷地扫了我一眼,说:“一个大男人,哪能这么虚弱?”可现在,为了谢知远,她连自己的原则都不顾了。

就因为谢知远,我和冯竹漪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我心里像被针扎一样,难受得要命。

第2章

我好几次拉着她坐到沙发上,认真地跟她谈这件事。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神里全是哀求,说:“你能不能多关心关心我?”她却总是轻轻甩开我的手,把眼神移开,说:“谢知远生病了,他现在最需要我。”我就像个没辙的孩子,跟她闹了无数次,最后只能咬着牙,把委屈都咽下去。

可我的退让根本没用,她反倒更过分了。

有一天,她一脸平静地坐在餐桌前,对我说:“我想给谢知远生个孩子,这是他的心愿。”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愣在那儿,嘴巴都合不拢。

从那以后,她每天都跟我提这件事,我们经常吵得脸红脖子粗,不欢而散。

后来她不提了,我还以为她放弃了,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没想到,她竟然背着我去做了试管手术。

我发现真相后,愤怒地质问她,她眼神躲闪,双手不自在地绞着衣角,还撒谎骗我。

那一刻,我的心就像掉进了冰窖,一点点冷了下来。

过了好久,我眼神坚定,下了决心。

我暗自告诉自己:“不能再这么爱她了。”随后,我拿起手机拨通了老师的电话。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老师温和的声音:“喂,是你啊。”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您之前说的封闭实验项目,我想参加。”

半小时后,我和老师确定好了离开的时间,就在半个月后,恰好是我和冯竹漪举办婚礼的日子。

挂断电话,我走到窗边,双手撑在窗台上,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群,发起呆来。

还记得老师成立新实验室那天,他满脸期待地找到我,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希望你能加入我的团队。”可当时我一心想着快要结婚了,而且实验室是封闭性质的,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年都不能出来,我实在舍不得和冯竹漪分开那么久,就委婉地拒绝了。

现在想想,说不定人家根本就不缺我,是我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夜幕渐渐降临,城市的灯光都亮了起来,冯竹漪还是没有回来。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可心思完全不在上面。

她夜不归宿我都习惯了,自从谢知远生病以后,她心里就只有他了。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亲手给冯竹漪做了一枚戒指。

我满心欢喜地把戒指递给她时,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可没过多久,谢知远把那枚戒指弄丢了。

后来,他假惺惺地打着赔罪的名义,送了一枚新的给她。

当时,他双手捧着戒指盒,脸上挂着虚伪的笑,而冯竹漪居然开心地收下了。

我站在一旁,气得双手握拳,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戒指哪能随便送啊?

我心里堵得慌,难受极了。

犹豫了好久,我还是跟冯竹漪提了一下,希望她和谢知远保持点距离。

没想到,冯竹漪眉头一皱,眼神里满是责备:“知远不过是好心,你别这么小心眼行不行?”

谢知远也不知从哪儿知道了这件事。

那天,我去公司找冯竹漪,刚走进办公室,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我面前,双手握拳,脑袋低得都快贴到地上了,声音带着惶恐:“周先生,是我不对,我把你送给竹漪的戒指弄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一瞬间,周围人的目光全集中到我身上,像被无数根针狠狠扎着。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冯竹漪疯了似的冲过来,用力把我推开,我差点没站稳。

她赶紧蹲下,心疼地把谢知远从地上拉起来,然后转头看向我,眼里满是厌恶,大声吼道:“周佑新,你怎么没完没了啊?知远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样!”可我自始至终都没说一个字。

冯竹漪才不管这些,在她眼里,谢知远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轻轻拍着谢知远的背,柔声哄着他。

两人依偎在一起,慢慢离开了,只留下我呆立原地,眼神空洞又黯淡。

这时,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谢知远发来的消息。

屏幕上显示:“哎呀周先生,竹漪非要亲自给我做饭,我真是太幸福啦。”紧接着,一个视频弹了出来。

视频里,冯竹漪系着碎花围裙,头发随意挽在脑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脚步轻快地走到谢知远面前,温柔地笑着说:“知远,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快补补身体。”暖黄色灯光下,她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刺眼的光。

冯竹漪轻轻握住谢知远的手,满眼爱意:“这汤我熬了好几个小时呢,我喂你。”她用小勺舀起一勺汤,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小心翼翼地送到谢知远嘴边,还时不时用纸巾帮他擦去嘴角的汤汁。

第3章

视频最后,谢知远微微皱眉,略带抱怨地说:“竹漪,我真不想让你这么辛苦,你这段时间为了我都瘦了好多。”一向清冷的冯竹漪,眼眶微微泛红,紧紧抱住谢知远,声音哽咽:“照顾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哪会辛苦啊。”

视频突然就结束了,谢知远这赤裸裸的挑衅,像一把刀狠狠刺痛我的心。

我没回复他的消息,默默合上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好久。

回想起这恋爱的五年,冯竹漪好像从来没为我下过一次厨房。

曾经我出了车祸,躺在医院病床上,心里多希望她能多陪陪我。

可她呢,一次都没好好在我身边待过。

现在却对谢知远这么好,我心里一阵苦涩。

我自嘲地笑了笑,这五年的感情,在她心里或许根本就不算什么吧。

我在医院病床上躺着,她来了,却只是坐在一旁,眼神飘忽,手里拿着个苹果,半天也没要给我削皮的意思。

我实在忍不住,开口让她帮忙,她立马不耐烦地皱起眉头,眼里全是嫌弃,冲我嚷道:“你一个大男人,别这么矫情行不行?”那眼神,就像我是个陌生人。

想起之前那次,谢知远把一杯滚烫的开水泼到我身上,我的手臂很快就起了一个个烫伤的水泡,疼得我浑身直哆嗦。

再看谢知远,手腕上就只有一小块淡淡的红痕。

可他倒好,委屈巴巴地跟冯竹漪说:“冯总,对不起,我不知道周先生为什么要推我,结果热水都泼到他自己身上了。我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冯竹漪听了,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像看仇人似的盯着我,愤怒地质问:“周佑新,你可真够恶毒的,居然故意陷害知远,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你吗?”说完,她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拉着谢知远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一刻,我的心就像掉进了冰窖,冷得刺骨。

这些年,我一次次地包容她、纵容她,结果呢?

换来的不是她的爱,而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每一次伤害都像一把刀,在我心上划下深深的伤口。

这次,我真的受够了,下定决心不再要她了。

我默默地拿起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酒店的电话,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取消婚礼。”

当晚,冯竹漪没回家。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没有打电话问她去哪了。

其实不用问,我在谢知远的朋友圈里看到了他们的动态。

照片里,他们下午从医院出来后,匆匆回了谢知远家。

谢知远的奶奶满脸笑容,亲切地拉着冯竹漪的手说着什么,冯竹漪微微低头,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满是温柔的笑容。

和冯竹漪在一起的这五年,她只在我求婚成功后,跟我回了一次家。

我们两家离得很近,开车不到半小时就能到,但在那之前,她从来没主动去过我家。

有一次我提议去我家,她皱着眉头说:“我不喜欢和长辈待在一起,浑身不自在。”

就算那次回去,她依旧客客气气,礼貌中透着疏离。

再看看照片里,她面对谢家人时,笑得那么温柔自然。

我垂下头,眼底满是苦涩,手指慢慢划过手机屏幕,随后关掉手机。

第二天,我约了几个好朋友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见面。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对他们说:“婚礼取消了。”

朋友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一个朋友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问:“你喜欢冯竹漪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要结婚了,怎么舍得放手啊?”

我的心像被千万根针同时扎着,泛起密密麻麻的涩意。

我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有些事,不是坚持就有结果的。”

舍得吗?

心里那股酸涩劲儿已经说明了一切,自然是不舍。

二十多年来,我就像个执着的追光者,一路紧紧跟在她身后,终于盼到她答应嫁给我。

这二十几年的感情,早已在心底扎根,哪能说放就放?

可仔细想想,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不平衡。

自始至终,都是我在拼命追赶冯竹漪的步伐,她就像遥不可及的星辰,从未为我停留过片刻。

起初,我并不在意。

我坚信自己能用二十几年让她答应嫁给我,也一定能慢慢走进她心里。

时间嘛,我有的是。

婚后日子还长,我愿意等,等到她彻底为我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第4章

然而,半年前谢知远这个所谓的救命恩人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我这才发现,原来冯竹漪并非对所有人都冷若冰霜。

在谢知远面前,她总是笑意盈盈,可在我这儿,连一个笑脸都那么难得。

我自我安慰,谢知远救过她的命,她只是在报答这份救命之恩。

可我万万没想到,当谢知远被查出癌症后,她竟然同意为谢知远生个孩子留后!

还假惺惺地表面征求我的意见,暗地里却早已人工授精怀上了孩子。

那一刻,我心如刀绞,清楚地知道,我和冯竹漪的路走到头了。

即便这十几年的感情如藤蔓般缠绕,难以割舍,我也只能狠心斩断。

我坐在咖啡馆里,回想着这些事,眼神有些空洞。

一个朋友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说:“别太难过了,也许这就是命。”

我苦笑一下:“我也不想这样,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还能怎么办?”

另一个朋友也劝道:“也许放手对大家都好,说不定以后你能遇到真正属于你的人。”

我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茫然。

这些年,我的生活里全是冯竹漪,突然要放下,真的太难了。

但我知道,我必须要放下。

我不能再沉浸在过去的感情里,我要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对朋友们说:“谢谢你们的安慰,我会慢慢走出来的。”

朋友们纷纷起身,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我和他们一起走出咖啡馆,阳光洒在身上,可我的心里却还是有些阴霾。

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真正放下过去,迎接新的生活。

我没跟朋友们说真正的原因,只告诉他们我马上要去实验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和外界联系。

为了不让他们看出我内心的痛苦,我强颜欢笑,和朋友们一直玩到半夜才回家。

回到家,冯竹漪也刚到家。

她一闻到我身上的酒气,眉头瞬间皱成了“川”字,满脸嫌弃地往后退了几步,迅速抬起一只手捂住口鼻,厌恶地说:“离我远点,这酒味熏得我直想吐。”

我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她另一只手不自觉护着小腹的动作,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自嘲的苦笑。

她这动作这么明显,估计压根就没想过瞒着我。

既然她不想说,我又何必去主动戳破这层窗户纸呢。

我没说话,默默转身走进浴室。

热水冲刷着身体,可心里的苦涩却怎么也冲不掉。

等我洗完澡出来,冯竹漪正坐在沙发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敲打着,脸上满是藏不住的笑意。

我看了一眼,就打算回卧室睡觉。

就在这时,她突然叫住我:“我有事和你商量。”

我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紧张感。

上一次听到这话,还是一个月前,她第一次提出要为谢知远生个孩子,从那之后,我俩就吵了一个月。

现在她都已经成功怀孕了,还能有什么事呢?

“明天别去拍婚纱照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桌上的日历,明天的日期下方,用马克笔大大地写着“婚纱照”三个字。

我虽然不明白冯竹漪为什么要取消拍摄,但其实这婚我本来就不想结了,就算她不提,我也会找借口取消的。

她这么一说,倒省了我的事。

我轻轻点了下头,说:“好,我会打电话给摄影师取消拍摄。”

话音刚落,冯竹漪微微一怔,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

显然,她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地答应。

在她看来,我怎么也得追问一下原因,毕竟婚礼的所有流程都是我精心做了好久攻略才确定下来的。

就说这次拍婚纱照的摄影师,还是我花了大价钱加价,才让人家同意插队拍摄的,就是为了拍出最完美的婚纱照。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我听完后会这么平静地应承下来。

冯竹漪面色复杂,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目光落在我身上,说:“不用取消婚纱照拍摄了。知远说他这辈子没机会结婚,想和我拍一套,就当自己结过婚,以后没遗憾。明天让知远和我去拍,咱们以后再补。”

她语气平淡,就像在讨论日常吃什么,和一个月前提出为谢知远人工授精时一模一样。

名义上是和我商量,可话里话外都表明她早做了决定,不过是通知我一声。

我垂下眼,睫毛微微抖动,遮住了眼底的讽刺。

以后?

她哪知道,我在这个城市只剩最后13天,我们根本没以后。

第5章

我轻声回了个“好”,然后转身,脚步平稳地朝卧室走去,打算休息。

反正这婚都不结了,冯竹漪和谁拍婚纱照,与我无关。

冯竹漪望着我的背影,心里莫名一阵发慌。

我太镇定了,连一句质问都没有,让她那些准备好的说辞全白费了。

就在这时,谢知远的电话打进来,她心里那一丝疑惑瞬间没了。

她轻轻推开阳台门,走到阳台上,拿起电话接起来。

我一觉醒来,看见冯竹漪正准备出门。

她弯腰,一手撑着鞋柜,一手快速系鞋带,边系边对我说:“拍完婚纱照,我和知远打算出去旅游几天。他一直想去北海道,我陪他走一趟。”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接着说:“婚礼一切从简吧。我没精力搞彩排和布置,所有事你看着办,不用问我。”

我正嚼着吐司,听到这话,艰难地咽下去,轻声应道:“好。”

所谓一切从简,就是这场婚礼没有浪漫婚纱照,没有亲朋好友祝福,没有热闹司仪主持,甚至,没有新郎站在我身边。

冯竹漪见我默默吃早饭,犹豫了一下,又说:“婚礼结束后,我们去欧洲度蜜月吧。我记得你一直想去。”

要是搁以前,冯竹漪主动提度蜜月,我指定兴奋得两眼冒光,马上就上网搜攻略。

以前我好几次提议一起去旅游,她都直接拒绝,说不喜欢旅游,觉得累人。

可现在,我只顾着吃面包,眼皮都没抬一下。

冯竹漪有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刚要开口,目光扫到墙上的时钟,脸色一变,匆忙拉开门,扔下一句“等我回来再说”,就没影了。

我放下面包,走到桌前,拿起日历,用马克笔在“婚纱照”三个字上狠狠画了个大叉。

还有十二天。

吃完早饭,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顺便把屋里没用的东西清理掉。

一个相册,里面照片没几张,相册边都有点泛黄,落了层薄灰;一台投影仪,镜头蒙着灰,看样子好久没用过;还有一套情侣睡衣,叠得整整齐齐,标签都没拆,一次都没穿过。

在一起五年了,屋里的东西都是我精心挑的,一点点添起来的。

原本空荡荡的屋子,在我的努力下,变得温馨又有生活气息。

可仔细想想,好多东西冯竹漪连碰都没碰过。

她总说,就算谈恋爱,她也是独立的个体,不喜欢用情侣物品,觉得被束缚。

等我走了,这些东西留着只会让她心烦,不如现在就清理掉,就像销毁我们之间那些美好的回忆。

接下来一周,冯竹漪跟人间蒸发似的,一直没回来。

不过,我能清楚知道她的行踪,毕竟有个谢知远,啥事儿都发朋友圈,想不知道都难。

我看着谢知远发的朋友圈,里面两人手牵手去泡温泉,热气在身边缭绕,好像把尘世的喧嚣都隔开了;他们在海边散步,听着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沙滩;迎着日出,他们定格下美好的瞬间,金色的光辉洒在身上,就像梦幻的画卷。

在他的朋友圈里,我又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冯竹漪。

“真没想到,她和别人在一起是这个样子。”我自言自语道,心里一阵酸涩。

曾经我那么努力地想让她开心,可她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现在和别人在一起,却这么甜蜜。

我继续收拾着东西,每拿起一件和她有关的物品,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下。“这些回忆,终究是要放下了。”我叹了口气,把东西一件件放进垃圾袋。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谢知远又发了一条朋友圈,照片里冯竹漪笑得那么灿烂,我的手停在了半空,眼神有些呆滞。“原来她也能笑得这么开心,只是不是因为我。”我苦笑着,然后深吸一口气,继续手上的动作。

“算了,都过去了。”我对自己说,把最后一件东西放进袋子,准备把这些承载着过去的物品都扔掉。

原来,她也能有普通女生恋爱时的娇嗔与甜蜜。

可在我面前,她却一直像座冰山,冷冰冰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没太留意她和那个人每天去哪、玩了什么。

每次看他们的动态,目光只是匆匆一扫,就赶紧滑动屏幕,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些扎心的画面屏蔽掉。

这几天我也没闲着。

屋子里东西堆得到处都是,我一件一件慢慢整理,花了好几天才让屋子重新变得整洁。

之后,我找了个时间回家,打算告诉爸妈我要去实验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和外界断了联系。

第6章

爸爸听了,眉头一皱,眼里满是诧异:“你和竹漪都快结婚了,你这一去,不就两地分居了?”

妈妈也满脸担忧,她轻轻握住我的手,认真劝道:“儿子,你再好好想想。你和竹漪走到现在不容易,我怕你去了实验室,竹漪不同意,到时候你们的婚礼……”

我懂爸妈的担心。

这么多年,我对冯竹漪有多执着,他们都看在眼里;冯竹漪对我啥态度,他们也清楚。

当初我决定求婚时,他们就委婉劝过我,觉得我在她心里没那么重要,让我再慎重考虑。

可那时我一心觉得自己能改变她,让她全心全意接受我。

所以,他们最后还是支持了我。

现在快结婚了,他们担心我去实验室,冯竹漪会不同意,甚至直接取消婚礼跟我分手。

他们是怕我受伤,才想让我想清楚。

其实,现在想取消婚礼的人是我。

我把这想法告诉爸妈后,他们沉默了好久。

爸爸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双手撑在膝盖上,低着头不说话;妈妈坐在一旁,眼神发愣,手指不自觉地捏着衣角。

我没告诉他们冯竹漪怀了别人孩子的事,怕他们受不了这个打击,只说自己想在科研上继续做点贡献。

爸爸叹了口气,慢慢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行。”

我默默地点了下头。

回到家,我约了发小季荣来帮我扔收拾好的东西。

一个个纸箱堆在客厅,占了大半地方,屋子显得特别拥挤。

我和季荣一人搬一个纸箱,费力地往楼下走。

汗水湿透了后背,每走一步都有些沉重。

扔完东西,房间一下子空荡荡的,只有淡淡的灰尘在空气中飘着。

季荣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一脸感慨:“真没想到你是来真格的,我还以为你那天说取消婚礼是开玩笑呢。”

“我可是亲眼看着你追了冯竹漪好几年,到底怎么回事?”说话间,季荣随手扔给我一罐啤酒,自己也“嘶啦”一声拉开一罐,仰头“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

或许是想到自己即将离开这座城市,远走他乡,我竟突然有了倾诉的冲动。

我把这一个月来发生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季荣听,就连冯竹漪已经怀上谢知远孩子这件事,也没瞒着他。

季荣见证了我和冯竹漪之间的点点滴滴。

听完我的讲述,他猛地一拍大腿,眼睛瞪得像铜铃,愤怒地吼道:“你对她那么好,她倒好,结婚前给你戴绿帽子,还想让你点头同意,她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打开啤酒灌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可怎么也暖不了我心底的寒意。“谁知道呢,她说谢知远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要满足他的所有心愿。”

季荣气得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他“哐当”一声把啤酒罐重重放在桌上,大声说道:“那你不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吗?她凭什么这么对你!”

我又抿了一口酒,沉默不语。

也许,她只是不爱我罢了。

不过没关系,很快,我就要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离开她了。

“周老师,怎么突然要走啊?”一位年轻的女同事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问。

另一位男同事则笑着打趣:“前几天你还给我们发了喜糖,难不成是要回家当全职老公,好好疼爱你太太去了?你太太可真有福气。”

我抱着装满私人物品的箱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是,婚礼取消了。”

回到家,推开门,我就看见一周未见的冯竹漪和谢知远。

冯竹漪看到我抱着箱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下意识地问:“你抱着这些东西做什么?”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我拿回来扔掉。”

冯竹漪点了点头,目光在屋子里四处扫视,眉头微微一皱,疑惑地说:“我才一周没回来,怎么感觉屋里少了好多东西?”

我把箱子抱进卧室,轻轻放在地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只是清理了一些没用的杂物。”

冯竹漪刚要张嘴追问,谢知远赶忙上前,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满脸笑意地说:“周哥,这几天竹漪陪我出去旅游,可把她累坏了。多亏你同意让她跟我拍婚纱照,圆了我一直以来的梦。”

我察觉到周哥那眼神里暗藏的挑衅,心里清楚他大概是有点沉不住气了。

毕竟从拿到那张孕检单到现在,我始终表现得很淡定,连一句质问冯竹漪的话都没说过。

我深吸一口气,态度诚恳地开口:“这样吧,我请你们吃顿饭,就当感谢这段时间你们对我的照顾。之后估计还得麻烦你们一阵子,周哥,希望你别嫌我烦。”

我说完,谢知远语气有些迟疑,小心翼翼地问冯竹漪:“竹漪,周哥是不是不太高兴啊?毕竟你们都快结婚了,可……”

冯竹漪一听,眉头立马皱了起来,满脸不高兴地指责我:“知远诚心诚意感谢咱们,你摆什么脸色?不就是吃顿饭,又不会害了你,必须去!”她双手叉腰,眼里满是不满,“还有,你一个大男人别这么小心眼!”

我刚想张嘴辩解,就被冯竹漪不由分说地拉着去了餐厅。

到了餐厅,服务员走上前来,礼貌地问我们要点什么菜。

我刚翻开菜单,就听见冯竹漪清脆的声音:“不要重油重辣的,所有菜都别放香菜。”她说着,还轻轻理了理耳边的头发。

第7章

等菜上齐了,冯竹漪温柔地给谢知远夹菜,动作熟练又轻柔。

接着,她把一盘大虾推到我面前,笑着说:“知远现在不能吃海鲜,这是专门给你点的。”

我看着那盘大虾,胃里一阵翻涌,瞬间没了食欲。

我缓缓放下筷子,平静地说:“我对海鲜过敏。”

这一刻,我只觉得无比讽刺。

相恋五年,冯竹漪居然不知道我对海鲜过敏,却对谢知远的忌口清清楚楚,就连不吃香菜这么小的细节都记得。

冯竹漪明显有些意外,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再看向我时,眼里竟少见地流露出几丝愧疚。

她赶紧招手把服务员叫过来,又点了几道菜。

这顿饭,我没再动过筷子,就静静地坐在那儿,一口一口地喝着杯里的水。

饭后,我们刚走下台阶,师姐的电话就打来了。

师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佑新,老师让我再跟你确认一下,你确定按正常实验进度走吗?实验室的第一个实验是保密项目,可能一两年都不能和外界联系。”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前面的冯竹漪和谢知远身上。

两人并肩走着,下台阶时,冯竹漪下意识地轻轻把手贴在肚子上,脸上带着一抹母性的温柔。

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得没一丝波澜:“确定。”

师姐听到我的回答,松了口气:“那就好,老师还怕你舍不得你妻子呢。”

我收回目光,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语气平淡:“婚礼取消了。”顿了顿,又说,“我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了。”

刚说完,身后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谁要离开了?”

冯竹漪刚把谢知远送上车,刚好捕捉到了最后那几个字。

我心里一紧,意识到她没听到前面的话,赶紧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有个朋友过段时间要离开。”冯竹漪轻轻点了下头,没再追问。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倒数第四天,冯竹漪兴高采烈地拿回了她和谢知远的婚纱照。

她一手举着手机跟谢知远视频通话,一手小心翼翼地拿着相框,把照片展示给手机屏幕里的谢知远看,脸上满是甜蜜的笑容。“知远,你看,咱们的婚纱照洗出来了。我去取的时候,工作人员都夸拍得效果特别好。”

这时,我正好出来接水。

冯竹漪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自在,她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

我瞥了一眼那张照片,认真评价道:“确实拍得挺好看的。”我的话让冯竹漪愣住了,她突然发现,我好像很久都没和她好好说过话了。

就连她和谢知远出去旅游的那一周,我一条消息都没给她发过,这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视频里,谢知远还在不停地说着。

冯竹漪摇了摇头,心里想着,可能是我筹备婚礼太累了。

她看着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呀,感觉都没怎么和我说话。”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说:“最近事儿多,有点忙。”冯竹漪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又转过头继续和谢知远开心地聊着婚纱照的事儿。

出发去实验室的倒数第二天,我突然想起,进了那实验室,什么都得自己备着,便打算去医院买点常用药。

到了医院门口,我就瞧见冯竹漪和谢知远从里面出来。

看样子,是刚产检完。

冯竹漪刚要张嘴说话,谢知远却快步走到我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周哥,我知道你一直不赞同竹漪怀孕。可我等不了了,医生说我最多只剩一年时间,我就想亲眼看着孩子出生。等孩子生下来,我马上抱走,绝对不影响你和竹漪的感情。”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冯竹漪满眼心疼,赶忙伸手把谢知远拉起来,“你身体不好,可不能这样。”

说完,她看向我,“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你放心,现在月份小,不会影响咱们婚礼。”

要是一个月前听到这话,我估计得怒发冲冠,整个人崩溃到绝望,还会不停地自我怀疑。

心里会一直想,是不是我这个男朋友没做好,才让冯竹漪心甘情愿怀上别人的孩子。

但这段时间的经历,让我彻底想明白了。

不是我不够好,是她压根就没爱过我。

不爱我,才会不管我的感受,做出这么绝情的事。

我早就知道冯竹漪的情况,也放下了对她的感情。

所以,他们也不用摆出我要棒打鸳鸯的样子。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我知道了。”说完,拿起桌上的药,准备回去。

离出发的日子没几天了,我还得收拾行李。

第8章

他们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平静。

冯竹漪眼神复杂,紧紧盯着我离去的背影。

毕竟,之前我为她怀孕的事儿闹了一个月,现在知道消息,我却这么淡定。

莫名地,冯竹漪心里有些不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刚走到楼梯口,谢知远追上来,一把拽住我的袖子。

这时,冯竹漪还在不远处。

见她没跟过来,谢知远立马变了脸,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周佑新,给别的男人养孩子,啥滋味啊?”

他双手抱胸,语气满是挑衅,“自己老婆怀着别人的孩子还能办婚礼,也就你能忍。”

我实在没心思跟他瞎扯皮,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身就打算走人。

哪承想我这一用力,他身子一歪,眼看着就要从楼梯上摔下去。

我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这才没让他摔个狗吃屎。

我手还没来得及松开呢,就听见身后传来冯竹漪愤怒的吼声:“你在做什么!”

谢知远一听到这声音,立马就换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眼眶泛红,可怜兮兮地说:“竹漪,我就是想谢谢周哥不计较,没想到他……”

冯竹漪的脸瞬间就阴沉下来,眼神里全是愤怒和失望,手指着我,厉声说道:“周佑新,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马上给知远道歉!”

她这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一下子就把我心中的火给点着了。

我气得都笑了,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却满是嘲讽。“我道歉?你自己去查监控,看看是我该道歉,还是他得谢我!”我是真没想到,冯竹漪连监控都不想去调,就认定是我想把谢知远推下楼。“知远是个病人,他怎么会故意伤害自己?”冯竹漪眉头紧皱,满眼都是对谢知远的维护。

谢知远听她这么一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手指不自觉地揪了揪衣角。

不过他很快就又装出那副柔弱的样子,轻轻摆了摆手,声音虚弱地说:“算了,竹漪,周哥生气对我这样也正常,我们走吧。”

可冯竹漪哪能就这么算了,双手叉腰,态度强硬得很:“不行,他今天必须给你道歉!”她眼神里那股坚决,容不得人反驳。

我也毫不示弱,挺直了身子,目光坚定:“没做过的事我不会承认。”

谢知远担心再这么纠缠下去,冯竹漪真去调监控,那他的把戏可就露馅了。

于是他一只手捂着肚子,身体微微蜷缩,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我……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冯竹漪原本怒气冲冲的脸,瞬间就被担忧取代了。

她连忙上前扶住谢知远的胳膊,声音焦急:“知远,你怎么样?我们赶紧去找医生。”说完,她扶着谢知远匆匆离开了。

我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股酸涩感在心底蔓延开来。

我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动,脑子里乱糟糟的,怎么也想不明白,冯竹漪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谢知远的鬼话。

这时候,楼道里的灯光昏黄而又安静,我深吸一口气,试图把这股酸涩感压下去,可那股难受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二十几年的相伴,五年的日夜相守,竟换不来冯竹漪对我哪怕一丝信任。

还好,我现在已经清醒,抽身还来得及。

离开前的最后一天,冯竹漪没回来。

我估摸着,她这会儿应该在医院守着那个“发病”的谢知远。

我把收拾好的行李寄去实验室,只留了个背包。

晚上,冯竹漪回来了。

她脚步匆匆冲进家门,脸上怒气未消,头发也乱蓬蓬的,一看就是在医院忙了好长时间。

她走到我面前,双手抱胸,满眼责备:“知远还在医院躺着呢,他是病人,你就不能大度点让着他?非得这么计较干啥?”

大度?

我觉得自己够大度了。

我把原本属于我的西装和摄影师让给谢知远拍婚纱照,还把快成为我老婆的女人让给他生孩子。

现在,就连冯竹漪身边的位置,我也要让出去?

冯竹漪眼角余光扫到日历本上那个大红圈,紧绷的神情缓和了些。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稍微平和了点:“行了,明天就结婚了,我也不跟你吵。等婚礼办完,你去向知远道歉,之后我们去度蜜月。”

我没应声,只是静静望着窗外,思绪飘远。

要是冯竹漪稍微留意一下,就会发现屋里根本没有一点婚礼装饰的影子。

“我们……”我刚要坦白,冯竹漪手机响了。

她眉头一皱,赶紧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谢知远虚弱的声音,她瞬间神情紧绷,眼里满是担忧。

第9章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冯竹漪挂了电话,迅速起身,朝门口走去,边走边说:“知远有点不舒服,我去看看他,会在婚礼前赶回来的,明早你记得等我。”

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那句在我嘴边徘徊好久的话终于说出口:“我们分手吧,冯竹漪,婚礼取消。”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很快就没了,只有墙上的时钟不知疲倦地滴答作响。

我坐在客厅沙发上,一动不动,从晚上坐到凌晨,眼睛一直望着窗外,看着黑夜一点点退去,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

突然,手机震了一下,是登机提醒:距离登机还有三小时。

我缓缓站起身,脚步沉甸甸的,走进卧室。

打开衣柜,我拿出早就收拾好的背包,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支马克笔。

我走到日历前,看着被重重圈起来的十号,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我咬了咬牙,在上面狠狠打了个大大的叉,然后一笔一划地写下:“冯竹漪,我们分手吧。”

我把日历端正地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深吸一口气,背起背包,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打上车后,我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在心里默默说了句:“再见了,冯竹漪。”

另一边,冯竹漪在医院守着谢知远,直到他情况稳定,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

她一边走,一边习惯性地摸了摸耳环,拿出手机给周佑新发消息:“婚礼都准备好了吗?我已经在去酒店的路上了。”

然而,直到她坐上车,手机屏幕都没亮起新消息提示。

她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再次打开手机,准备再问一次。

这一看,她惊讶地发现,他们上一条消息的对话时间已经是半个月前了。

冯竹漪手指轻轻滑动屏幕,向上翻着聊天记录。

几乎满屏都是周佑新发来的白色气泡。

有时候是问今天吃什么,字里行间全是关心;有时候是征求她关于婚礼的意见,语气里满是期待。

可她的回复却总是那么简单:“随便”“都行”“你决定”。

周佑新却从来没因此改变,依旧每天给她发消息。

但这半个月以来,他们之间好像隔了一道无形的墙,再没有任何交流。

冯竹漪心里涌起一股怪怪的感觉,她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心想:他怎么这么久都没给我发过消息了?

思绪飘飞间,冯竹漪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月前的场景。

那时,她告诉周佑新,自己打算通过人工授精怀上谢知远的孩子。

周佑新眼中瞬间闪过震惊与不可置信。

相识二十载,这是冯竹漪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痛苦的神情,也是他第一次对她的话表现出这么强烈的反对。

然而,那之后他除了坚决不同意人工授精这件事,在其他方面依旧和往常一样。

“他到底怎么了?”冯竹漪喃喃自语,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又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周佑新的消息。

她犹豫了一下,再次编辑消息发了过去:“佑新,你在忙吗?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发完消息,她紧紧盯着手机屏幕,等待着回复。

大约半个月前,她最后一次当面跟周佑新提出要为谢知远人工授精。

从那之后,两人之间的交流就突然没了。

周佑新不再给她发消息,就算她在家,他也几乎不主动和她说话。

冯竹漪越想心里越没底,心脏像有只小兔子在乱蹦。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底蔓延开来。

她试着安慰自己,也许是最近筹备婚礼的事儿太繁杂,才让周佑新变成这样。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还催司机师傅开快点。

她低头看手机,屏幕还是没有新消息。

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都泛白了。

车到酒店时,她的几个好朋友和家人都已经到了。

他们正围在一起热烈讨论着,一看到冯竹漪,马上就围了过来。

冯母眉头皱得紧紧的,上下打量着匆匆赶来的女儿,问道:“竹漪,你怎么连婚纱都没穿?佑新呢,他没和你一起吗?”

朋友看到她一个人,也满脸疑惑地问:“是啊,新郎去哪儿了,你这个新娘连婚纱都还没换?”

听到他们也没见到周佑新,冯竹漪的心猛地一紧,慌乱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昨晚临走前,她明明跟他说过,让他早上直接来婚礼现场,现在他人却不见踪影。

难道他先去了宴会厅?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佑新应该在宴会厅盯着现场布置呢。”说完,她抬脚就要朝宴会厅走,却突然停住了。

第10章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婚礼定在哪个宴会厅。

周佑新没跟她说过,她也从没问过。

周围人都不知道,不然也不会都在酒店大厅等着。

冯竹漪看到一旁的工作人员,赶紧走过去,轻轻拉住对方的衣袖,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问:“您好,我想打听一下,周佑新先生定的是哪个婚礼宴会厅呀?”

工作人员听了,微微点头,然后从一旁拿起登记表,手指在纸张上快速翻动查找。

接着抬起头,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回答:“周佑新先生订的是3号厅。”

听到工作人员的回答,冯竹漪暗暗松了口气,心想:看来是自己瞎琢磨了,最近他确实忙得脚不沾地。

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等度蜜月的时候,主动买个礼物送给周佑新,好好谢谢他为这场婚礼的付出。

然而,工作人员的目光落在登记表最后一栏的备注上,眉头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说道:“不过,周先生半个月前就打电话取消预定了。他说,婚礼取消。”

这话就像一颗炸弹,在众人心里炸开了。

冯竹漪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眼神发直,嘴唇也跟着哆嗦起来,半天说不出话。“婚礼怎么就取消了?”她在心里疯狂呐喊。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双手紧紧揪着衣角,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眼神里满是不敢相信。

这怎么可能呢?

两个月前他求婚的时候,那高兴得藏都藏不住的样子,她可看得清清楚楚。

他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

周围的朋友和家人也都面面相觑,满脸疑惑。

他们都记得婚礼日期,怎么突然就说取消了?

冯母的脸瞬间铁青,她强忍着怒火,快步走到工作人员面前,眼睛死死盯着对方,反复确认:“你确定是周佑新取消的婚礼?”

得到肯定答复后,冯母一把拽过冯竹漪的胳膊,把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却很严厉地问:“周佑新这是搞什么鬼?婚礼日期早就定好了,他今天不见人影,还提前半个月取消,他到底啥意思?”

看着女儿也是一脸懵,显然也是刚知道这事儿,冯母更火了。

她想起周佑新和女儿认识二十年了,平时也能看出他对竹漪的感情,这才放心把女儿交给他。

可谁能想到,婚礼这天新郎不见,还偷偷取消婚礼,他们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冯母气得双手叉腰,眼睛瞪得老大,冲女儿喊道:“你赶紧给他打电话,问问他到底还想不想结婚了!”

冯竹漪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手指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周佑新的电话。

她颤抖着手指拨号,手机被攥在手心,指节都泛白了。

微微的颤抖,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可此时,周佑新早已登上了飞往京市的航班。

电话那头,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告知无法接通。

冯竹漪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像坠入了无底深渊,一点点往下沉。

她满心疑惑,昨天两人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联系不上了?

她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慌乱,匆匆往家赶,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说不定周佑新只是出门有事,很快就会回来。

她猛地推开家门,屋里静悄悄的,弥漫着一股空荡荡的气息。

她急切地扫视一圈,很明显,周佑新不在家。

这时,她习惯性地咬了咬下唇,突然发现原本摆在桌面正中央的相框不见了。

那相框里装着她和周佑新为数不多的合照。

周佑新向来珍视这张照片,每天都会仔仔细细地擦拭,就好像那是他最珍贵的宝贝。

不仅如此,卫生间里他常用的剃须刀不见了,衣柜里他的衣物也全都没了,所有和周佑新有关的东西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冯竹漪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和谢知远旅游回家时的场景。

那时她就觉得屋子好像空了一些,桌子上的相框也好像不见了,可周佑新说他清理了些没用的东西,她就没多想。

直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周佑新哪里是清理不必要的东西,他是把自己的所有物品,还有他们之间的回忆都一并抹去了,甚至连他自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冯竹漪眼神迷茫又空洞,身体微微摇晃,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他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喃喃自语,脚步虚浮地在屋里四处寻找,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

第11章

她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日历上,发现上面好像写了字。

她急忙走过去,拿起日历,只见上面写着五个字:“我们分手吧”。

今天是她和周佑新的婚期。

冯竹漪心里清楚,这场婚礼是他怀揣了二十年的期盼,他怎么会轻易放弃?

思绪乱成一团,周佑新临走前那张过于平静的脸突然浮现在她脑海。

那时,他好像有话要对自己说,可她一心只想着赶紧去医院见谢知远,没等他把话说完。

关门时,她用余光瞥见他坐在沙发上,脸上既没有对即将到来的婚礼的欣喜,也没有因她在婚礼前要去见谢知远而生的怒气,整个人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冯竹漪失神地跌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沙发边缘,大脑里乱糟糟的。

她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呢?他怎么能说走就走,还留下这么一句话。这婚期都到了,他怎么能放弃呢?”她越想越难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当时怎么就没好好听听他要说什么呢,是不是我错过了什么重要的话?”她懊悔不已,双手抱住头,身体微微颤抖着。

过了一会儿,她又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不行,我得弄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她再次仔细地在屋里搜索,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周佑新离开的线索。

茶几上的电话响个不停,是父母和朋友打来的。

可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伸手接电话的劲儿都没有。

她实在想不明白,周佑新为什么要和她分手。

听工作人员说,他半个月前就取消了婚礼。

“半个月前?”冯竹漪浑身一震,就像突然被人从美梦里摇醒。

半个月前,正是她得知人工授精成功怀孕的日子。

那天,她本来打算再跟周佑新提人工授精的事,好好劝他同意。

可谢知远发消息说检查结果出来了,她怀孕了。

巨大的喜悦一下冲昏了她的头,她慌慌张张中断话题,急急忙忙跑去了医院。

这半个月的事儿,像潮水一样在她脑子里越来越清楚。

取消拍婚纱照的时候,周佑新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行程表,然后转身进了书房;她兴奋地跟他说和谢知远出去旅游的行程,他却低着头,手指不停地转着钢笔,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要是以前,他肯定跟自己大吵大闹了。

冯竹漪心跳一下子加快,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心里又慌又乱,满是不解。

难道那时候,他就开始计划离开了?

可他明明知道谢知远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恩,他怎么就不能理解呢?

当初瞒着他去做人工授精,也是想着哪有那么容易成功啊。

电话还在刺耳地响着,冯竹漪却像听不见一样,呆呆地望着前方,眼神空洞。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突然的变故。

冯竹漪心里一直有个担忧。

她怕等取得谢知远同意再做人工授精,谢知远撑不了多久,看不到孩子出生。

所以,她果断做了第一次授精。

她本来打算一边授精,一边慢慢劝谢知远,她觉得谢知远那么爱她,最后肯定会答应。

谁知道,命运爱开玩笑,第一次授精就成功了,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想起在医院知道怀孕时,谢知远没强烈反对,之后也没再提这事。

可现在,就在婚礼前一天,他却突然提分手,冯竹漪怎么想都想不通。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冯竹漪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无助。

她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脚步慌乱又急促。“周佑新,你就不能跟我说明白吗?”她冲着空气喊,可回应她的只有电话的铃声。

她停在窗前,看着外面车来车往,人来人往,却感觉自己像被世界隔绝了。“我为了报恩,为了大家都好,怎么就成这样了呢?”她咬着嘴唇,眼里泛起泪花。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周佑新发来的消息。

冯竹漪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地上。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

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我们不合适,分手吧。”

冯竹漪盯着屏幕,眼泪止不住地流。“不合适?这么久的感情,就一句不合适就完了?”她愤怒地把手机扔在床上,然后扑过去,把脸埋在枕头里,大声哭起来。

哭了一会儿,她坐起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行,我得找他问清楚。”她拿起包,冲出门去。

第12章

冯竹漪并不知道,谢知远其实早就知道她怀孕的事了。

从她刚怀孕那会儿,谢知远就心里有数。

分手这个念头,也不是他临时想出来的,早在半个月前,这俩字就在他脑子里冒出来了。

这15天里,他一点点把对冯竹漪二十年的感情消磨干净了。

冯竹漪不甘心就这么结束,她咬着嘴唇,手指哆哆嗦嗦地又拿起手机,拨通了谢知远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原本的慌乱一下子就变成了怒火。

她眉头皱得紧紧的,眼睛瞪得溜圆。

另一边,经过两小时的飞行,我终于到了京市。

起飞前,师姐给我发消息,说怕我找不到地方,专门安排了人来接机。

机场里人来人往,接机的人不少。

我抻着脖子,眼睛在人群里来回找,就是没看到有人举着写我名字的牌子。

我有点着急,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正打算掏出手机给师姐打电话问问呢,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喊声:“师兄!”

我下意识地转过身,就看见一个女生迈着轻快的步子朝我走过来。

她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两个浅浅的酒窝时隐时现。

我盯着她,觉得挺面熟,可就是一时想不起她是谁。

女生假装生气地瞪了我一眼,双手叉腰,声音里满是高兴:“师兄,才五年没见,你就把我这个小师妹忘了?小心我去跟老师告状!”

听她这么一说,五年前实验室里那个红着眼圈的小女生形象,慢慢和眼前的她对上了。

我微微张着嘴,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你是林师妹!”

时光回到五年前,快毕业的我被毕业的一堆破事儿搞得焦头烂额。

那时候,老师新收了个学生林懿昭,我和这个小师妹没什么交集。

就有一次,在实验室,她的实验数据出问题了,急得像没头苍蝇似的,怎么都找不出错在哪儿。

我去实验室拿东西,路过实验台的时候,看见她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心软了,主动上前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她带着哭腔把问题说了,我就俯下身,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仔细看实验流程和数据记录,最后帮她把问题找出来了。

时光飞逝,一晃五年过去了。

眼前的林懿昭,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实验中差点落泪的青涩小女孩。

她气质大变,我一时间竟没认出她来。

林懿昭自然地走到我身旁,嘴角挂着一抹促狭的笑,为我带路:“看来师兄还记得我这个小师妹呀,我还以为五年没见,师兄早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

这几年和性格冷脸的冯竹漪相处久了,面对活泼的林懿昭,我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林懿昭似乎没察觉到我的不自在,见我慢悠悠地走着,她快步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臂,朝停车场走去。

她步伐轻快,眼神里满是急切:“快走,老师盼着你呢。”

一路上,我们脚步匆匆,很快就回到了实验室。

站在老师办公室门前,我却犹豫起来,手悬在半空,始终不敢推门。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毕业前夕,那时老师曾劝我留下来继续做实验。

可当时,冯竹漪刚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的心里全是她,便选择跟随她去学校当老师,婉拒了老师的好意。

第二次接到老师邀请时,京城实验室项目启动,老师在电话里苦口婆心地劝了我许久。

但我和冯竹漪已经相恋五年,实在舍不得离开她,就再次拒绝了老师。

那通电话让老师很生气,半个月前还是师姐打来的电话,我心里一直犯嘀咕,担心老师还在生我的气。

林懿昭看着我在门口徘徊不前,眼睛滴溜溜一转,决定帮我一把。

她突然提高音量,对着办公室喊道:“老师,师兄回来了!”

我瞳孔一缩,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她的嘴。

林懿昭话刚出口,还没来得及闭上嘴,我的大手就覆了上去。

她湿润的双唇触碰到我温热的掌心,我们同时愣住了。

我像碰到了烫手山芋一样,迅速收回手。

林懿昭转过头,眼神闪躲,耳尖悄悄泛红。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门内传来老师的声音:“还不赶紧进来。”

来不及多想,我迅速调整状态,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门把,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

阔别五年,我的目光一下子就注意到老师头上隐约可见的几缕白发。

第13章

当年,老师好言相劝,希望我留下,我却鬼迷心窍地跟着冯竹漪离开了。

现在回想起来,羞愧感在心底翻涌。

老师看着我,这个他曾经寄予厚望,如今却倍感惋惜的学生,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长叹一声。

他扶了扶眼镜,说:“既然来了,就安安心心地跟我做实验。”

我咬紧下唇,努力压制内心的情绪,用力点了点头。

老师没再说话,挥挥手,让林懿昭带我去宿舍放行李。

到了宿舍,我把背包扔到床上,整个人如释重负地倒了下去,舒服地叹了口气。

从昨晚到现在,我只在飞机上眯了两个小时,疲惫像一张大网,把我紧紧裹住。

一碰到床,困意就铺天盖地地袭来,我连行李都来不及整理,眼皮就开始打架,不知不觉睡着了。

我正睡得香,一阵尖锐的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宁静。

我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手在床边乱摸,好不容易抓到手机,脑子还迷迷糊糊的,下意识地就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冯竹漪怒气冲冲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在耳边响起:“周佑新,你到底跑哪去了!”

这一吼,让我瞬间清醒了。

我看了眼时间,才发现自己没睡多久。

被吵醒的烦躁,加上一路的疲惫,让我的语气变得生硬:“我在日历上写得很清楚,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的话好像点燃了冯竹漪的怒火,她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不行,我不同意!”她顿了顿,又质问我,“就算你要分手,也得给我个理由吧。婚礼当天你抛下我就走,只留一句分手,算怎么回事?”

仔细听,冯竹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毕竟,她从来没想过会和我分手,更没想到自己会在婚礼上被抛弃。

二十年的感情,哪能说散就散?

可我现在只想接着睡觉,实在不想和她纠缠。

我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地说:“没什么理由,就是不想在一起了。”说完,我不等她回应,直接挂断电话,拉过被子蒙住头,想再次进入梦乡。

可冯竹漪的话,却像鬼魅一般,在我脑子里怎么都赶不走。

我冷冰冰地开口,语气没有一丝温度:“你肚子里已经有了谢知远的孩子,你觉得我会让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女人当我的妻子吗?而且,我也看明白了,你根本不爱我。”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久,我靠在床头,眼皮越来越沉,都快睡着了,才传来冯竹漪略带沙哑的声音:“所以,你是因为那个孩子要和我分手?”

我没说话。

她肚子里的孩子,只是个导火索,把我们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彻底点燃了。

这半年,看着她和谢知远在一起时那温柔的样子,我才明白,她的心从来就没在我这儿。

这,才是我决定分手的真正原因。

“我不同意分手,告诉我你在哪,我要见你。”冯竹漪的声音又传过来,带着点急切。

可我心意已决,不想再见到她。

分手又不像结婚,不用双方都同意。

只要有一方想分开,这感情就完了。

在我看来,合格的前任就该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从对方的生活里彻底消失。

我和冯竹漪,没必要再见面。

“好聚好散吧,给彼此留个体面。”我不等她再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我拿起手机,点了几下,把冯竹漪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打开微信,才发现她给我发了几十条消息。

早上还在问婚礼的事,后来估计是发现我走了,就一直问我去哪了。

冯竹漪今天发的消息,比过去一个月加起来都多。

我随便翻看着她的消息,眉头皱了起来,接着也把她的微信拉黑了。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扯过被子蒙上头,想把外面的一切都隔绝掉,接着睡觉。

电话被挂断的那一刻,冯竹漪呆呆地坐在原地,眼神有点发愣。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挂她电话,还啥都没说清楚。

她满心都是疑惑,他为啥突然挂电话?

又到底去哪了?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眼神里全是迷茫和不解。

冯竹漪咬着嘴唇,又按下了重拨键,听筒里却传来冰冷机械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她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变成这样了。

她想起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甜蜜的瞬间仿佛还在眼前,可现在却突然要面对分手。

她越想越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第14章

“不,不会就这样结束的。”冯竹漪喃喃自语,她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分手。

她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想着该怎么办。

突然,她想到了他的朋友,说不定他们知道他去哪了。

于是,她赶紧拿起手机,翻出他朋友的号码,手指颤抖着按下了拨号键。

她眉头紧皱,满心不甘地又打算发消息。

消息刚发出去,屏幕上立马跳出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还有一行字“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刹那间,她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仿佛突然被人狠狠敲了一闷棍。

他这是……把她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周佑新以前也生过气,可从没这么决绝过。

她心慌意乱,一股怒火从心底猛地蹿起,双手不自觉地攥紧。

肯定是因为那个孩子!

她都解释无数次了,谢知远患了癌症,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帮他完成愿望是理所当然的事,周佑新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呢?

愤怒过后,更多的是恐慌。

她双腿微微发软,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她从来没想过和周佑新分手,可现在不仅不知道他在哪,连联系方式都没了,该怎么找到他?

情急之下,冯竹漪突然想起了周佑新的好朋友季荣。

有一次朋友聚会,周佑新带她去过季荣家。

她凭着模糊的记忆,匆匆忙忙地赶了过去。

到了季荣家门口,她喘着粗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接着用力敲门。

门开了,季荣看到风尘仆仆的冯竹漪,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其实,季荣一直觉得好兄弟追冯竹漪追得太辛苦,却没得到应有的回应,早就替周佑新不值。

只是看在他们已经是男女朋友的份上,才没说什么。

自从听周佑新讲了取消婚礼的原因,他对冯竹漪的不满更是达到了顶点,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知感恩的女人。

此刻,看到冯竹漪站在自己门前,季荣往日的不满瞬间爆发。

他双手抱在胸前,阴阳怪气地说:“这不是我那好兄弟以身报恩的前女友么,来我这儿做什么?”

冯竹漪心里一惊,季荣竟然知道自己怀孕的事?

但现在她顾不上多想,只想快点知道周佑新的下落。

她急切地问道:“周佑新去哪儿了?”

季荣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曾经周佑新天天陪在她身边时,她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

如今两人分开,他离开了她的世界,她却又表现出一副很在乎他的样子。

“不知道。”季荣没好气地说道。

季荣没好气地扔下这句话,抬手就去拉门,想把冯竹漪拒之门外。

冯竹漪下意识抬手去挡,季荣收力不及。

刹那间,剧痛从手掌传来,冯竹漪痛得双眼泛起泪花。

她紧紧捂住手,身体微微颤抖,强忍着这钻心的疼,眼神执拗地盯着季荣,问:“我要知道他去哪了。”

季荣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实在搞不懂冯竹漪的行为。

一边说着,一边烦躁地揪了揪头发:“你都要给别的男人生孩子了,还管我兄弟去哪做什么?”

冯竹漪听了这话,立刻明白,原来周佑新的朋友也对她怀孕这事不满。

可这其中有缘由,而且她和谢知远根本没实质性关系。

冯竹漪深吸一口气,再次说出那个对周佑新重复过无数次的理由:“谢知远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帮他生孩子只是为了报恩,没别的想法。你把他地址给我,我去和他解释。”

季荣听着她的辩解,嘴角泛起嘲讽的冷笑,不屑地啐了一口:“想知道佑新地址?别做梦了!我不会让你去打扰他。”

“佑新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不见你对他报恩?”

冯竹漪听到这话,如遭雷击,整个人愣住了。

周佑新什么时候救过自己?

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瞪大双眼,双手不自觉抓住季荣衣袖,急切地问:“你说清楚,他什么时候救过我?!”

季荣没想到她连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越发替好兄弟不值,看冯竹漪的眼神满是唾弃。

他双手抱胸,眉头紧皱,冷冷道:“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六年前元旦那晚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当初你一句感谢都没有也就罢了,现在还这么对我兄弟!”

季荣越说越气,愤懑在心里翻涌。

他想起周佑新二十年来在冯竹漪背后的默默付出,还有六年前那个危险的夜晚。

他越想越气不过,一股脑把这些事全倒了出来,还翻出手机里周佑新当年住院的照片给她看。

第15章

冯竹漪只觉脑袋里嗡嗡直响,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季荣家的。

她像只没了方向的羔羊,整个人都迷迷糊糊,脚步轻飘飘的。

外面的世界在她眼里一片模糊,就像被一层灰蒙蒙的纱给罩住了。

她一直构建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她掉进了无尽的黑暗里,怎么都找不到一丝光亮。

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她记得清清楚楚,是谢知远救了自己。

可季荣刚才说的那些话,就像一锤子,把她原本坚信的事情砸得粉碎。

她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手指抖个不停,冷汗从额头冒出来,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如果真像季荣说的,是周佑新救了我,那我这么多年都认错了救命恩人。甚至……这个孩子,也许根本就不该来到世上!”冯竹漪不敢再往下想,赶紧拦下一辆出租车,火急火燎地往医院赶。

她一定要弄清楚,那晚救她的人到底是不是谢知远。

坐在车上,她死死咬着嘴唇,牙齿都快嵌进肉里了。

她脑子里拼命回想那晚的事。

回宿舍的路上,路灯昏黄,一个黑影在她身后鬼鬼祟祟地跟着。

突然,一只粗糙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口鼻,那股浓烈的汗臭味差点把她熏晕过去。

她被一股蛮劲拖进了一条又窄又黑的小巷子。

她能感觉到,那个男人的手在她身上乱摸,腰间冰冷的刀尖刺得她生疼。

绝望像潮水一样把她淹没,她以为自己肯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就在她万念俱灰的时候,一个黑影像闪电一样冲过来,一下子把行凶的男人扑倒了。

她缩在一旁,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就像狂风中的一片树叶。

她想拿出手机报警,可手指僵硬得根本不听使唤。

极度的恐慌像毒蛇一样缠着她,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看到的是谢知远满是关切的脸。

她理所当然地觉得,就是谢知远救了自己。

可现在季荣的话,却让这一切有了完全不同的说法。

“季荣,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晚救我的真是周佑新?”冯竹漪当时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震惊和不敢相信。

季荣皱着眉头,认真地说:“千真万确。周佑新当时被那男人捅了一刀,在病床上昏迷了三天。等他醒来,你已经出院了。”

冯竹漪整个人都呆住了,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的手紧紧揪着衣角,指关节都泛白了。

她坐在出租车里,眼神呆滞地望着窗外,嘴里还在小声念叨:“如果真是周佑新救了我,那我这些年都错得离谱。谢知远,我到底算不算是错付了感情?还有这个孩子……”她越想越心慌,双手不自觉地抱住了肚子。

出租车在马路上疾驰,冯竹漪感觉每一秒都那么漫长。

她心急如焚,不停地催促司机:“师傅,能不能再开快点,我真的有急事。”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安慰道:“姑娘,我已经最快了,放心,很快就到。”

终于到了医院,冯竹漪付了钱,匆匆忙忙冲进医院。

她要找到当年的病历,找到真相。

她在医院的走廊里一路小跑,脚步慌乱而急切。

她的心跳得飞快,仿佛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她找到了当年负责的医生,双手紧紧抓住医生的胳膊,声音颤抖地问:“医生,六年前有个被送来急救的病人,是不是叫周佑新?他是不是因为救人受的伤?”医生被她抓得有点疼,皱了皱眉,但还是翻了翻病历,说:“没错,是有这么个病人,确实是因为救人被捅伤的。”

冯竹漪听了,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五味杂陈。

她终于确定了,那晚救她的真的是周佑新。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事实,更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周佑新曾跟季荣说过,他既不想挟恩图报,又怕勾起季荣心中的阴影,所以六年来,他从未主动提过当年的事。

冯竹漪坐在出租车里,脑子乱糟糟的。

她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不敢细想,如果周佑新真的是她的救命恩人,那自己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

出租车在夜色中飞驰,而她的心,却一点点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谢知远走进医院病房,一眼就看到了冯竹漪,整个人瞬间定在了原地,脸上满是惊愕。

他几步走到冯竹漪跟前,满脸狐疑地问:“竹漪,今天你不是该和周哥举行婚礼吗,怎么在这儿?”说话间,他的目光扫到冯竹漪手上通红的印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你的手怎么弄成这样了?我这就去叫医生!”

冯竹漪轻轻抬手拦住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不用了。”她直直地盯着谢知远的眼睛,目光锐利,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一字一顿地问:“知远,你真的是当年救我的那个人吗?”

谢知远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脸上又挂上那温和的笑容,信誓旦旦地说:“当然是啊,当年你从昏迷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你不记得了?”

冯竹漪一直紧紧盯着他的表情,谢知远最初那丝慌乱,就像黑夜中的流星,虽然一闪而过,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在心里断定,谢知远不是她的救命恩人。

第16章

冯竹漪缓缓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像是在诉说内心的痛苦。

此刻,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被这个残酷的事实搅得粉碎。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谢知远,六年前救我的人不是你。”

谢知远听到这话,瞳孔猛地一缩,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紧张,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那温柔的模样,伸手想去拉冯竹漪的手,轻声哄道:“竹漪,你别乱说。”

周佑新消失后,冯竹漪满心都是无措,那种感觉如潮水一般,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而得知真相后的愧疚,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下又一下地刺痛她的心。

这两种情绪混在一起,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终于忍不下去了,猛地甩开谢知远的手。

她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朝谢知远怒吼:“救我的人是周佑新!是陪了我二十年的周佑新!”

她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委屈:“你别再狡辩了,我已经找到证据了,你为什么要骗我!”

谢知远看着崩溃的冯竹漪,就好像看到一朵被暴风雨狠狠摧残的花朵。

他知道,事情瞒不住了。

他的思绪飘回到六年前,那时他只是来医院看望朋友,路过冯竹漪的病床,被她的美貌吸引,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儿。

没想到,她刚好从昏迷中醒来,还把他当成了救命恩人。

他心里懊悔极了,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贪图那点虚荣了。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鬼使神差地,谢知远没有否认。

其实,他一开始是想借着救命恩人的身份接近冯竹漪,和她在一起。

可命运捉弄人,他突然被家人送到国外读书,两人断了联系。

直到半年前,他查出患了癌症,这才回国,重新和冯竹漪取得联系。

此刻,谢知远神情慌乱,急忙解释:“竹漪,我当初就是想找个理由追你。”

冯竹漪整个人被绝望笼罩着,她不想再和谢知远纠结他为什么骗自己,只想赶紧和他撇清关系,去弥补那些被自己伤害的人。

她咬了咬嘴唇,声音冰冷:“我要打掉孩子。”

谢知远一听,急得眼睛都瞪大了,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这个孩子是他留给家人最后的念想,她怎么能打掉!

他上前一步,双手抓住冯竹漪的胳膊:“不行!孩子已经是个小生命了,你是他妈妈,你真能狠得下心?”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再说了,周佑新半个月前就知道你怀孕的消息了,说不定你们今天的婚礼都取消了。以后你生下我的孩子,当谢家的儿媳妇,这不挺好的吗?”

冯竹漪原本准备离开,听到谢知远最后这句话,脚步瞬间停住了。

半个月前?

一股悲怆如潮水般从她心口涌起,瞬间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眼眶泛红,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打湿了衣襟。

原来,周佑新早就知道她怀孕的事。

怪不得那天他决然离开,怪不得这半个月他一直那么平静,怪不得在医院时,他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可她竟然一点儿都没察觉。

想到自己为了谢知远这个冒牌恩人,伤害周佑新这么久,冯竹漪只觉得心脏像被刀割一样,疼得她差点站不稳。

她抬手快速擦掉眼泪,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打掉孩子,找到周佑新,向他道歉,弥补这二十年来他对自己的好。

眼见冯竹漪又要走,谢知远顾不上自己还在“发病”,猛地掀开被子,赤脚下床,踉跄着朝她走去,伸手想挽留:“竹漪,这半年相处下来,你敢说对我没一点感情吗?”

此刻,冯竹漪脑海里全是周佑新的影子。

学生时代,他总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在一起后,他会贴心地给她准备红糖姜茶。

不可否认,当初冯竹漪和周佑新在一起,只是好奇一个人的感情能否持久,没投入太多感情。

但五年朝夕相伴,让她真切感受到他的体贴。

她终于明白,这世上真有人能二十年如一日地爱另一个人。

不知不觉中,她早已陷进这份爱里。

冯竹漪看着谢知远,眼神冷漠又陌生,她紧抿着唇,一字一顿地说:“从来没有。”接着,她别过脸,冷冷道:“以后我不会再和你联系了。”

当天,冯竹漪就安排了手术,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

谢家人得知消息后,气势汹汹地赶到医院大闹,说医院害死了谢家唯一的根。

他们在医院大厅又吵又闹,周围人都纷纷看过来。

可冯竹漪的签字白纸黑字,证据确凿。

第17章

医院实在没办法,只好叫来了警察,以扰乱公共场所秩序为由,把谢家人全都带走了。

冯竹漪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谢家人那一场闹剧,她完全没放在心上。

她不甘心就这么断了周佑新的消息,思来想去,决定去季荣家打听打听。

来到季荣家门前,冯竹漪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条缝,季荣探出头,一看到是她,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冯竹漪着急地问:“季荣,你知道周佑新去哪儿了吗?”季荣不耐烦地摇了摇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一次没问出结果,冯竹漪也不放弃,天天守在季荣家门口。

她就像一尊雕塑,静静地坐在台阶上,眼睛一直盯着那扇门。

连着好几天,季荣终于受不了了。

这天,他怒气冲冲地打开门,对着冯竹漪吼道:“周佑新去实验室了,已经离开蓉城了!”说完就要关门。

冯竹漪眼疾手快,伸手挡住门,急切地追问:“哪个实验室?你快告诉我!”季荣咬咬牙,把头别到一边,死活不肯再说话。

冯竹漪突然想到,她和周佑新是大学同学,或许可以问问他的老师。

于是,她四处联系大学校友,打听老师的消息。

折腾了一番,她终于知道周佑新的老师在京市成立了一个新实验室。

虽然没有确切证据证明周佑新就在那儿,但冯竹漪直觉他一定在京市。

冯竹漪一刻都没耽误,马上买了张机票,匆匆忙忙赶往机场。

飞机降落在京市后,她按照校友给的地址,一路打听着找到了实验室。

这时候,第一次实验还没开始,实验室也没封闭。

冯竹漪站在实验室门口,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推开了门。

进了实验室,冯竹漪瞅见一个刚从外面回来的人,赶紧快步迎上去,满脸诚恳地说:“您好,能帮我找一下周佑新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此时,我正在实验室里忙得不可开交,突然听见师兄说有人找我,心里“咯噔”一下,着实吃了一惊。

这实验室的地址,我只告诉了几个人,而且我才刚离开蓉城,到底是谁会找上门来呢?

我满心疑惑,放下手里的活,慢慢走出实验室。

当我的目光落在来人身上,眼睛瞬间瞪大了,找我的人居然是冯竹漪。

我心里又惊又乱,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身形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一看到我出现,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这段日子一直悬着的心,好像突然有了依靠。

她几步冲到我面前,急切地抓住我的手,手指冰凉,还止不住地颤抖。

“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还一声不吭地消失?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头!”

我还沉浸在见到她的震惊里,她这一连串的质问像炮弹一样砸过来,我一下子懵了,连挣脱她的手都忘了。

冯竹漪感觉到我没躲开她的触碰,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心里琢磨着,说不定我只是还在气头上,等她好好解释,我肯定会原谅她。

可她的美梦很快就破碎了。

我回过神来,猛地甩开她的手,眉头皱起来,满脸不耐烦。“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冯竹漪被我这躲开她的态度吓了一跳,眼神里满是慌乱。

她下意识地揪紧衣角,轻声说:“佑新,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我……”

“我不想听。”我直接打断她,语气又冷又坚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分手。”

我顿了顿,接着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弄到我地址的,但求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明天实验就要开始,我只想安安心心做实验。”我看了她一眼,又补了一句:“谢知远还等着你呢。”

冯竹漪心里明白,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伤透了我的心,所以我才这么绝情。

但她已经下定决心,愿意用时间和一切去弥补。

她着急地说:“佑新,我对谢知远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在一起五年,这是我第一次听冯竹漪亲口说“喜欢”这两个字。

这五年的感情就像个囚笼,早把我从虚幻的美梦里叫醒了,“幸福”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就是镜中花、水中月。

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你觉得现在说这两个字,不觉得可笑吗?”说完,我不想再跟她纠缠,转身大步朝实验室走去。

明天实验就要正式开始,我还有一大堆准备工作要做呢。

第18章

身后传来冯竹漪不甘的尖叫,那声音又尖又急,可我就像被钉子钉住了似的,一步都没停。

冯竹漪见我这么决绝,咬了咬嘴唇,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慌乱。

她在实验室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心里琢磨着,周佑新总不能一直待在实验室里吧,自己肯定还有机会见到他。

一天过去了,实验室的门紧紧关着,一点动静都没有;两天过去了,还是老样子;直到一周过去了,周佑新的影子都没见着。

冯竹漪开始坐不住了,她习惯性地揪着衣角,眉头皱得紧紧的,眼里全是焦虑。

她赶紧跑去找看守的警卫,声音都在发抖:“实验啥时候能结束啊?”警卫面无表情地回她:“预计一年半。”

听到这话,冯竹漪只觉得眼前一黑,腿一软,差点就瘫倒在地上。

她失魂落魄地飞回了蓉城。

回到那栋住了五年的房子,屋里安静得可怕,寂静像潮水一样把她淹没。

她慢慢走到床边,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

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藏着他们过去的回忆,可现在,只剩下透骨的冷。

以后不会有人在她生病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给她倒水、递药;不会有人再温柔地叫她名字;也不会有人在她晚归的时候,为她留一盏温暖的灯。

冯竹漪把身体紧紧地缩成一团,双手抱住膝盖,把头埋在膝盖中间,好像这样就能挡住这刺骨的寒冷。

不知不觉,她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在梦里,一切都特别美好。

她和周佑新穿着洁白的婚纱和礼服,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举行了一场盛大又浪漫的婚礼。

婚礼第二天,他们手牵手走进民政局,领了象征永恒的结婚证。

接着,他们开始了蜜月之旅,欧洲的每个角落都留下了他们的脚印。

在埃菲尔铁塔下,他们深情相拥;在威尼斯的小艇上,他们甜蜜亲吻;每个景点都有他们幸福的模样。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脸上,冯竹漪慢慢睁开眼睛。

她有点迷糊,一时间都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她下意识地张嘴,轻轻喊了一声:“周佑新。”可回应她的,只有窗外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

她迷迷糊糊伸手摸了摸枕头,触手一片潮湿。

周佑新那天坚决要分手的表情,还有错认当年救命恩人的场景,像电影片段一样,在她脑海里不断回放。

她只觉得脑袋被一团乱麻缠住,根本没法思考,整个人都陷入混沌中。

这时,她目光落在日历上,那两个鲜红的“分手”二字,就像一把利刃,刺痛了她的眼睛。

一瞬间,她脑子逐渐清醒过来。

她不甘心就这么失去周佑新,哪怕他要在实验室待一年半,她也愿意等。

过去二十年,一直是周佑新默默追着她的脚步;现在,角色互换,她愿意去追周佑新的背影。

这一次,她要让周佑新知道自己的心意。

冯竹漪坐直身体,眼神慢慢变得坚定,她紧握着拳头,暗暗发誓:她要等周佑新回来。

实验室的首次实验研究,没想到整整花了两年时间。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成果非常完美。

老师心情大好,给大家放了两个月长假。

此刻,我再次踏上蓉城的土地,心里满是感慨。

回想起两年前离开时孤孤单单一个人,如今身旁有林懿昭陪着。

我看着前方她那兴奋得蹦蹦跳跳的背影,目光变得格外温柔。

这次回来,还有件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

林懿昭回头看我还在后面,便一路小跑过来,双手搭在我背上往前推:“师兄,再不快点,真要迟到了!”

接到我回蓉城的消息,季荣马上提出要给我办接风宴,说两年没见,朋友们得好好聚聚。

我也挺想这帮老友的,就答应了。

接风宴就定在我和林懿昭落地这天。

等我们赶到饭店门口,约定时间已经到了。

林懿昭拉着我,脚步匆匆地小跑进去。

上楼梯时,我眼角余光好像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但我没多想,觉得可能是自己跑得太急看花眼了,当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包厢。

另一边,冯竹漪用手捂住嘴,眼里闪着泪光,整个人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中。

这两年,每一个夜晚对她来说都无比漫长。

刚开始,她经常整夜睡不着觉,就算好不容易睡着了,醒来第一个念头还是喊周佑新的名字。

“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冯竹漪在心里默默念叨着,眼神里满是期待和爱意。

她这两年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就是为了能以更好的姿态站在周佑新面前。

第19章

而我跟着林懿昭在饭店里找包厢,一边找一边还在想:也不知道这帮老友这两年都咋样了。

“师兄,这边!”林懿昭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包厢,兴奋地拉着我走过去。

就在我们快走到包厢门口时,冯竹漪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从旁边走了出来。

“周佑新。”她轻声喊了出来。

我听到声音,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到冯竹漪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一时间,过去的回忆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竹漪……”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开口。

冯竹漪看着我,眼中的爱意再也藏不住:“周佑新,这两年我一直在等你。”

林懿昭看看我,又看看冯竹漪,有些惊讶地问:“师兄,她是……”

我定了定神,对林懿昭说:“这是冯竹漪,我的……老朋友。”

冯竹漪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坚定地看着我:“周佑新,我不想再错过了,这一次,换我来追你。”

我心里一阵触动,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孩,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先进去再说吧。”我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于是,我们几个人一起走进了包厢。

包厢里,季荣他们看到我,都热情地招呼起来。

“哟,周佑新,可算把你盼回来了!”季荣笑着走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纷纷围上来问这问那。

而我的目光却时不时地落在冯竹漪身上。

这顿饭吃得有些微妙,大家一边聊天,一边不时地看看我和冯竹漪。

林懿昭在我旁边,虽然没说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她心里有些疑惑。

饭后,大家一起走出饭店。

冯竹漪走到我身边,轻声说:“周佑新,我是认真的,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看着她,点了点头:“竹漪,给我点时间,好吗?”

冯竹漪笑了,笑得很灿烂:“好,我等你。”

在月光下,我们各自踏上了不同的路,但未来似乎有了新的可能。

冯竹漪呼唤着,可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屋子的死寂。

从此,不会再有人早起为她准备早餐,也不会有人在门口满心期待地等她回家。

发呆时,她总会下意识地抚摸手腕上那根周佑新送的手链,指尖摩挲着手链,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他残留的温度。

冯竹漪不甘心,在屋子里翻了个底朝天,每一个角落都被她仔细搜寻过,可连周佑新都没留下一丝痕迹。

那曾经甜蜜温馨的情侣睡衣,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只能把那本日历轻轻放在床头,上面周佑新冷冰冰的分手通知,是他留给她的唯一东西。

她固执地想,只要自己不点头,他们就不算分手。

只要再见到周佑新,她就把事情解释清楚,告诉他自己当初认错了救命恩人,早就和谢知远断得一干二净,孩子也已经处理掉了。

毕竟,周佑新陪了她二十年,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她就这么一直盼着他回来,心里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他说,觉得只要说出来,两人就能和好如初。

两年时光,在漫长的等待中悄悄溜走。

上天似乎听到了她的祈求,给了她再次见到周佑新的机会。

可当她看到周佑新身边那个女生时,心猛地一揪。

两人之间的互动十分熟络,看起来关系不一般。

不过,她隐约听到那女生喊他“师兄”。

她突然想起来,两年前周佑新去了他老师的实验室,这女生八成是他的师妹。

这么一想,她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一点。

看着周佑新和那女生走进饭店,冯竹漪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随后快步跟了上去。

周佑新带着林懿昭推开包厢门的瞬间,“砰”的一声,五彩斑斓的彩带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洒落在他们身上。

季荣大笑着走上前,重重地锤了下周佑新的肩膀:“你小子,两年都没个消息,要不是知道你去实验室了,我都打算去警察局报案了。”

包厢里瞬间热闹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调侃开了。

一个朋友皱着眉头,假装生气地说:“就是啊,两年前你说取消婚礼,然后就没了踪影。要不是季荣说,我们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你太不够意思了。”

另一个朋友在一旁帮腔:“就是,今天接风宴你还迟到,必须罚酒!”

“对,今晚不喝痛快不许走!”众人齐声起哄。

林懿昭之前没见过周佑新的这些发小,心里紧张得像有只小兔子上蹿下跳,手心全是汗。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揪着衣角,眼神里满是不安。

周佑新察觉到她的异样,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两人目光交汇,林懿昭从周佑新的眼神中读到了安慰,心里踏实了些。

第20章

而此时,躲在包厢外的冯竹漪,手指用力抠着门框,指节都泛白了。

她眼睛死死盯着包厢内的周佑新,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看着朋友们因自己归来而满脸欢喜,周佑新心里暖乎乎的。

不过,他得先把林懿昭介绍给大家。

他清了清嗓子,紧紧拉着林懿昭的手高高举起,大声说:“这次回来,给你们介绍下我的师妹,林懿昭。”他顿了顿,接着宣布:“她也是我的未婚妻。”

曾经,周佑新以为经历了和冯竹漪的感情后,自己很难再投入新恋情,甚至打算把精力全放在科研上。

可谁能料到,这两年里,师妹林懿昭一点点走进了他的心。

林懿昭和冯竹漪完全不同。

要是说冯竹漪像块怎么捂都不热的冷石头,那林懿昭就是个浑身散发温暖的小太阳。

和林懿昭在一起,周佑新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恋爱。

于是两个月前,也就是和林懿昭相恋一周年时,周佑新向她求了婚,两人约定等实验结束就举行婚礼。

朋友们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有人笑着拍了下周佑新的肩膀:“可以啊你,说专心做实验,结果偷偷谈恋爱了!”另一个人急切地问:“未婚妻?!婚礼啥时候办,我要当伴郎!”“我也报名!”……

热闹喜悦的氛围让原本紧张得双手揪着衣角的林懿昭,心情放松了不少。

周佑新微笑着,正打算公布婚礼日期,突然,背后传来一道颤抖的女声:“她是你的未婚妻,那我呢?”

冯竹漪站在包厢门口,之前特地去了趟卫生间,对着镜子仔细打理了一番妆容。

她本来只是来这儿吃顿饭,没想到意外得知周佑新也在。

一想到马上能见到他,她一秒都等不及了,匆匆整理好就来到了包厢门口。

推开门之前,她心里琢磨着周佑新见到自己会有啥反应。

也许他还在生她的气,根本不想原谅她;又或者他早就放下过去了,只把她当普通朋友。

她暗自告诉自己,不管现在自己在周佑新心里啥位置,她都有勇气接受。

只要能再见到周佑新,她相信自己有办法让他重新爱上自己。

可她万万没想到,周佑新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马上要结婚。

当“未婚妻”三个字传进她耳朵里,就像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寒意瞬间从头顶蔓延到脚底。

她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呼吸一下都费劲。

她满心希望下一秒周佑新能笑着说这是玩笑,林懿昭只是他师妹。

但希望还是破灭了。

包厢里,周佑新的朋友们聊得热火朝天,话题从争伴郎之位,转到了以后谁当周佑新孩子的干爹。

冯竹漪只觉得一股怒火在胸口烧,再也忍不住了。

喊出那句话后,她猛地推开门。

她一眼就看到周佑新和林懿昭交握的手,两人之间那亲密的氛围,让她呼吸一滞,像有块大石头压在胸口。

而周佑新这会儿根本没心思管冯竹漪看到这一幕啥心情。

他清楚记得,两年前他们就分手了。

在他眼里,冯竹漪就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这场接风宴,本来该热热闹闹的,她这一出现,就像一颗石子扔进平静的湖面,把气氛全破坏了,还问了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

周佑新不禁想起两年前分手的场景,那时他已经把话说得明明白白,要结束这段感情。

可现在冯竹漪这么做,到底啥意思呢?

他皱了皱眉,心里犯起了嘀咕:“她怎么突然这样,难道还想挽回?可都过去两年了啊。”他摇了摇头,眼神有些疑惑,又带着一丝警惕,目光从冯竹漪身上扫过,试图从她的表情里找到答案。

冯竹漪站在门口,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周佑新,眼神里既有愤怒,又有不甘,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她深吸一口气,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这时,周佑新的一个朋友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笑着打圆场道:“哟,这是哪位美女啊,快进来坐。”冯竹漪这才回过神来,她强装镇定,迈着有些僵硬的步伐走进包厢,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周佑新看着她走进来,心里有些无奈,他微微侧身,挡在林懿昭身前,轻声说道:“昭昭,别理她。”林懿昭懂事地点点头,依偎在周佑新身边,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安。

第21章

冯竹漪走到包厢中间,停了下来,她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说道:“周佑新,你真的要和她结婚?”这话一出口,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

周佑新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冷冷地看着冯竹漪,语气平淡又坚定:“是,这和你没关系。”

听到他的回答,冯竹漪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有无数只苍蝇在耳边乱飞。

她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她不甘心地又说道:“我们曾经那么相爱,你怎么能说忘就忘?”周佑新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决绝:“过去的都过去了,我已经有新的生活。”

冯竹漪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愤怒地喊道:“你就是个负心汉!”周佑新脸色一沉,提高了音量:“请你放尊重一点,别在这儿无理取闹。”说完,他拉着林懿昭的手,转身准备坐下。

冯竹漪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的怒火彻底爆发,她冲过去,一把拉住周佑新的胳膊:“你不能这么对我!”周佑新用力甩开她的手,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别再纠缠我了。”

这一甩,让冯竹漪差点摔倒在地,幸好旁边的桌子挡住了她。

她狼狈地扶住桌子,眼泪夺眶而出。

她看着周佑新,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好,周佑新,我明白了。”说完,她转身跑出了包厢。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周佑新心里也不是滋味,但他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轻轻拍了拍林懿昭的手,说道:“别担心,都过去了。”林懿昭靠在他怀里,轻声说道:“我相信你。”包厢里的气氛逐渐缓和,朋友们又开始说笑起来,可周佑新的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他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耐烦,冷冰冰地开口:“你来做什么?两年前我们就已经分手了。”

正说着,周佑新突然感觉手心痒痒的。

他下意识低头,就看到林懿昭那气鼓鼓的小脸,像极了一个圆滚滚的可爱包子。

他忍不住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宠溺的笑,手上不自觉地又把她的手握紧了些。

心里想着,看来等会儿得好好哄哄这个爱吃醋的小丫头了。

原本在周佑新身边,偷偷用手指挠他手心的林懿昭,敏锐地察觉到冯竹漪那好似能穿透人的灼热目光。

她可不是个会轻易认怂的人,立刻双手环抱住周佑新的胳膊,下巴轻轻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一副宣誓主权的模样。

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季荣,看到这场景,也有点看不下去了。

他冷着脸,双手抱在胸前,向前跨出一步。“冯竹漪,两年前是你自己选了那个病恹恹的男人,现在跑来找我兄弟,到底想干什么?”季荣满脸愤懑,眉头紧皱,目光里满是质问。

可冯竹漪就像没听到一样,眼神直直地黏在周佑新身上,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指关节都泛白了。“佑新,这一切都是假的,对吧?你是故意找个人来气我的,对不对?”她声音颤抖,带着哀求,眼神里满是慌乱和难以置信。

周佑新听到这话,气得差点笑出声。

什么叫都是假的?

他犯得着为了她专门找个人来演戏吗?

他压根就不在乎她怎么想。

同时,他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以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不管自己对她多好,她都没什么反应。

那时候他都怀疑她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怎么都捂不热。

直到谢知远出现,他才发现原来她也能柔情似水。

两年前,他选择退出,成全他们。

可现在,冯竹漪却一副对他深情难忘的模样。

就算谢知远因为癌症去世了,她也不该是这副态度啊。

周佑新神色平静,眼神坚定地看着冯竹漪,一字一顿地说:“不好意思,懿昭是我正儿八经求过婚的未婚妻。”他边说边轻轻握住林懿昭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我们的婚期就在这个月十八号,还有十天。”

这话就像一记重重的锤子,狠狠砸在了冯竹漪的心上。

冯竹漪双眼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嘴唇止不住地哆嗦,身子也跟着轻轻晃,看着弱不禁风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她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深爱的男人马上要娶别人了。

我没心思再和她纠缠,不想因为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坏了今天接风宴的好心情。

我拍了拍旁边朋友的肩膀,笑着招呼大家:“咱们换个地方。”

路过冯竹漪身边时,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下意识伸出手,手指哆哆嗦嗦地抓住周佑新的衣角,指甲都因为用力泛白了,眼神里满是绝望和不舍。

可我对她早就没了感情。

我眉头一皱,直接扯出周佑新被抓住的衣角,然后温柔地搂住林懿昭的肩膀,带着她往前走。

第22章

冯竹漪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地望着我们离开的方向,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飘,显得特别落寞。

上了车,林懿昭立马松开抱着我的手,双手抱在胸前,往旁边挪了挪,离我远了些,还轻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脸都微微红了。

我看着她这可爱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

我知道她这是吃醋了,说起来,我还是头一回体会到女生为我吃醋的感觉。

以前刚和冯竹漪在一起的时候,她对我一直不冷不热的,不管我干啥,她就淡淡地回应。

我一心想让她吃醋,好吸引她的注意力。

我特意找了个女生串通好,每天和她一起上下班,还一起吃饭,甚至偷偷发和那女生的合照到朋友圈。

我眼巴巴地盼着冯竹漪能问问我和那女生咋回事。

一个星期就这么过去了,冯竹漪跟啥都没看见似的,提都不提。

我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忍不住问她,看到我和别的女生出双入对,她就一点都不生气吗?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冯竹漪当时的回答。

她就漫不经心地扫了我一眼,眼神一点波澜都没有,然后冷淡地吐出三个字:“不关心。”这三个字,就像一把锋利的刻刀,狠狠扎在我心上。

再看看现在,就前女友冯竹漪出现在眼前,林懿昭明显就不高兴了。

她紧紧咬着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

这或许就是爱与不爱的差别吧。

我回过神来,一把将林懿昭轻轻搂进怀里,宽大的手掌温柔地盖在她手背上,轻声哄她:“别气啦,你马上就要当新娘子了,生气会变丑的,你不想当美美的新娘啦?”

林懿昭哼了一声,嘟囔着:“谁生气了,我才没那么小心眼。”嘴上这么说,可身体还是往我怀里蹭了蹭。

我笑着说:“好好好,没生气。我保证,以后离她远远的,眼里只有你。”

林懿昭抬起头,看着我,假装严肃地说:“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做不到,有你好看的。”

我点了点她的鼻子,说:“一定做到。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这时,朋友在前面打趣道:“哟,你们俩这甜甜蜜蜜的,我们都快被狗粮喂饱啦。”

大家都笑起来,车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林懿昭也跟着笑了,刚才的不快好像都没了。

我紧紧搂着她,心里想着,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让她一直这么开心。

林懿昭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就像秋天里熟透的红苹果。

她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杏眼一瞪,娇嗔道:“你啥意思,是说我不好看呗?”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双手一抬,做出求饶的姿势,赔着笑脸说:“我哪敢啊,我的好师妹,你可是全天下最美的人。”

坐在前面的季荣他们“哄”地一下笑出了声。

有人一边笑一边嘟囔:“哟,没想到还能看到你这幅熊样,真该拿手机录下来。”

一群人换了个地儿接着尽情玩。

玩完后,我先送林懿昭回家。

她家里人两年没见着她,都老想她了。

再说再过十天她就要结婚了,她跟家人肯定有说不完的贴心话。

我把林懿昭送到家后才回自己家。

推开门一看,冯竹漪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周父周母一脸为难地坐在旁边。

两年前我决定取消婚礼的时候,没跟他们说真正的原因,就说要继续搞科研。

所以在周父周母看来,取消婚礼主要怪他们家。

虽说他们一直觉得冯竹漪对我感情不深,但还是觉得自家亏欠了冯竹漪。

周父一紧张,就不自觉地摩挲自己的衣角,这都成了他的一个小习惯。

这两年,就算我没回过家,冯竹漪还是隔三岔五地到小区楼下。

她从来不上楼,就在楼下晃悠,周父周母心里明白,她这是在等我。

尤其是近半年,她差不多每隔两天就来一次。

有一回,周父实在忍不住劝她:“姑娘,别再来了。当初我儿子取消婚礼,那话可是说得死死的。而且他现在在实验室忙得很,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在这儿守着也没啥用。”

周母也在旁边帮腔:“是啊,别把自己耗在这儿啦。”

这两年,冯竹漪这么执着,周父周母都看在眼里,对她原本冷冰冰的印象也慢慢有了改变。

老两口私下里还商量过,等我下次回来,再劝劝我,毕竟我们都在一起五年了,就差结婚这一步。

然而,他们刚收到我要回来的消息,就得知我已经有了未婚妻,这次回来就要办婚礼。

老两口心里别提多不得劲儿了,觉得对冯竹漪有亏欠。

第23章

下午,冯竹漪找上门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她已经知道我回来的事儿了。

周父皱着眉头,心里暗暗发愁:这可咋整啊,这姑娘这么痴心,可儿子那边也不能不管。

周母则时不时地偷偷瞟一眼冯竹漪,眼神里满是愧疚和无奈。

冯竹漪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低着头,沉默不语,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痛苦。

周父心里琢磨着:“索性让他俩把事情说清楚,省得这姑娘一直抱着幻想。”

我回到家,刚迈进家门,就瞧见冯竹漪坐在客厅里。

原本低着头的她,猛地抬起头,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好似黑夜里突然点亮的灯。

紧接着,她迅速站起身,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看到这一幕,我只觉得头疼,心里直犯嘀咕:“她怎么还追到家里来了?以前不是说不喜欢和长辈相处吗,现在跑到家里到底想干啥?”

周父周母把我拉到角落,周父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跟我讲起这两年冯竹漪的事。

要不是他们亲口说出来,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在我印象里,冯竹漪根本就不喜欢我,她又怎么会在我走后一直四处找我呢?

我实在搞不懂她的行为。

可眼下婚期越来越近,我明白必须在婚礼前把这事解决好,绝不能让婚礼出岔子。

我和冯竹漪面对面坐下,这是我们两年后第一次心平气和地交谈。

我面无表情,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冷冷地说:“有什么话就直说,一次把事情说清楚。”

冯竹漪原本满怀期待的神情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受伤。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声音颤抖着问:“佑新,我们真要变得这么生疏吗?”

我坐在桌前,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冯竹漪的心猛地一颤,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指节都泛白了。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带着慌乱问道:“当初,是因为谢知远才分手的吗?”

还没等我回答,她情绪陡然激动起来,身体前倾,双手紧紧抓住桌沿。“我能解释,我当初以为谢知远是救我的人,对他真没别的想法,我们之间啥都没有。”她的声音越来越急切,眼中满是懊悔。“直到你离开后……我才知道,原来……”说到这里,她喉咙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后夺眶而出。

她赶忙用手抹了把眼泪,努力平复情绪后接着说:“原来六年前元旦那晚,救我的人是你,是我一直认错了人。”

冯竹漪泪眼汪汪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后悔、愧疚和懊恼,还藏着一丝期待。

她期待我知道真相后能原谅她,和她重归于好。

只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当得知冯竹漪说的救命恩人是六年前元旦那晚,我着实吃了一惊。

当年冯竹漪把谢知远介绍给我时,没说清楚具体时间。

我从医院醒来后,也不想在她面前提那晚的事,怕她伤心。

原来,这就是一切错误的开端。

即便我早已放下过去,此刻还是忍不住感叹命运捉弄人。

冯竹漪见我不说话,小心翼翼地试探,身体微微发抖,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佑新,当年那个孩子我没生下来,现在我知道是自己认错人了,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她的话把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我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了。”

刹那间,冯竹漪的脸变得煞白,身体晃晃悠悠,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我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把她心中那一丝微弱的希望彻底切断。

她痴痴地等了我整整两年,以为这份深情能换来一生相伴,可命运却跟她开了个残酷的玩笑,让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在她的想象里,我会爱她一辈子。

此刻,冯竹漪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直直地盯着我,声音颤抖着问:“为什么?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看着冯竹漪那副执迷不悟的样子,我不禁陷入回忆,想起曾经和她恋爱时的自己。

那时,她从来不会主动为我准备一份生日礼物,每次我都是满心期待,最后却只能失望而归。

她也不像别的女孩那样,会亲昵地挽着我的手撒娇,和我分享生活里的点点滴滴。

她甚至连“爱”这个字都没说过,可我却自欺欺人地觉得,她心里是有我的。

不然,她怎么会答应和我谈恋爱呢?

我天真地以为,她只是性格冷淡,总有一天我能让她的心变得温暖。

就是靠着这份可笑的信念,我在这段感情里坚持了五年。

我想起有一次我生日,提前好几天就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她能给我一个惊喜。

可生日那天,她像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示。

我一整天都在等,等到晚上,希望彻底破灭。

我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涩,但还是安慰自己,也许她只是太忙忘了。

还有一次,我们一起去逛街,别的情侣都是手牵手,甜甜蜜蜜的。

我想牵她的手,她却轻轻躲开了,那一刻,我的心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愿意放弃,总觉得只要我再努力一点,她就会爱上我。

第24章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傻得可怜。

我看着冯竹漪,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竹漪,过去的五年,我在这段感情里付出了所有的真心,可我得到了什么呢?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自我安慰。我累了,真的累了,我们回不去了。”

直到谢知远出现,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戳破了我自欺欺人的幻想,让我不得不面对现实。

可现在,冯竹漪居然说喜欢我。

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直直地盯着她,问:“你确定自己喜欢我?”

冯竹漪一愣,眉头微皱,满脸茫然,显然没明白我为啥这么问。

我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冷,接着说:“你说喜欢我,那我生日那天,你为啥连份简单的礼物都没主动给我准备?我说去旅游,你为啥每次都找借口拒绝,不愿意陪我出去看看?你说喜欢我,为啥还怀上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还和他穿着婚纱拍婚纱照?”我越说越激动,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的心也会痛。要是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对不起,我承受不起。”我每说一句,声音就高一分,冯竹漪的脸也越来越白,像张白纸似的。

过往的回忆一股脑地涌进她的脑海,她张了张嘴,想反驳我,嘴唇却抖个不停,发不出声音。

她拼命在记忆里翻找,悲哀地发现,我说的每件事都是真的,桩桩件件都是她干的,根本没法反驳。

最后,她眼神慌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结结巴巴地说:“我对谢知远好,是因为认错人了。要是早知道是你,我不会……”

“够了!”我猛地打断她,愤怒让我差点扬起手,又慢慢放下。

她真以为,我们之间的问题只是因为谢知远吗?

两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她好像还是没弄明白,我们之间的症结到底在哪。

我眉头紧皱,直直地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没有谢知远,也会有张知远、李知远。就算他真是你的救命恩人,报恩的办法多了去了,你为啥啥都要自己去做?”我边说边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见她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我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你现在放不下我,不过是因为我追了你二十年,我一走,你觉得不甘心罢了。别再来找我,咱们好聚好散。”说完,我伸手拉开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冯竹漪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双眼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心里犯起了嘀咕:真的只是不甘心吗?

思绪不知不觉飘回到和周佑新在一起的那天。

当时,冯竹漪脸颊红扑扑的,鼓足勇气问他要不要在一起。

周佑新先是一愣,紧接着耳根子红得发烫,眼睛瞪得老大,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不是大冒险输了?”得到冯竹漪再三肯定后,他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满是喜悦,趁冯竹漪不注意,偷偷在背后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从那之后,他们开启了五年甜蜜恩爱的生活。

这五年里,周佑新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

她从来没想过会和他分手,答应求婚的那一刻,她满心期待着和他过一辈子。

可今天,周佑新的话像一记重锤,把她敲醒了。

五年来,她总是被动接受,从没主动表达过爱意。

周佑新一个人在这段感情里苦苦撑了五年,到后来,她甚至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另一个男人身上,对周佑新的痛苦完全视而不见。

想到这儿,她低下头,双手捂住脸,悔恨的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她觉得自己没脸再求他原谅。

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后,我心里轻松多了。

当晚,我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精神饱满地起了床,打算去取预定好的戒指和五金。

因为只有两个月的假期,我和林懿昭打算婚礼结束后去环球旅行一个月当蜜月,所以婚礼日子定得挺紧。

好在双方父母全力支持,我们只要准备好婚纱和戒指,婚礼当天人到就行。

我哼着小曲到了店里,店员满脸笑容地把包装精美的袋子递给我。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走出店门后,忍不住把戒指和金手镯拿出来,在阳光下仔细看着。

看着那璀璨的光芒,我嘴角上扬,心想林懿昭戴上肯定美极了。

我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欣赏着周围,压根没留意到路边原本靠着的两个男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偷偷跟了上来。

我走到拐角处时,突然,一个黑影从旁边蹿了出来,一把抢走我手里的袋子,撒腿就跑。

我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抬腿就追。

第25章

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噗嗤”一声,就像刀子扎进身体的动静。

我的身体瞬间僵住,一股剧痛从后背传来,脚步也停了下来。

不过,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持续。

我猛地转身,只见冯竹漪挡在了我身后,她一只手紧紧捂着肚子,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指缝间,鲜血不断渗出,染红了她的衣服。

看着她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倒在地上,我赶紧冲过去,伸手稳稳地接住了她,另一只手立刻掏出手机拨打120。

此时的冯竹漪意识有些模糊,剧烈的疼痛像潮水一样冲击着她的大脑。

她额头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嘴唇被咬得发白。

恍惚间,她想起当年周佑新说不定也是这么疼。

冯竹漪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看到周佑新脸上焦急的神情,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挤出一抹虚弱的笑。

可这轻微的动作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她的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

我心急如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得赶紧给她止血!

我连忙用手死死按住她的伤口,手指都因为用力泛白了。

看着冯竹漪的眼皮慢慢合上,我慌了神,声嘶力竭地大喊:“冯竹漪,坚持住,别睡!”

我的声音因为紧张都有些颤抖了,双手也止不住地微微发抖。

我紧紧盯着她的脸,眼里全是焦急和担忧。“医生马上就来了,你一定要撑住!”我一边喊,一边用力摇晃她的肩膀,想让她保持清醒。

豆大的汗珠从我的额头滚落,滴在了冯竹漪的脸上。

冯竹漪有气无力地说:“我……我有点撑不住了。”

我急得快哭了:“别胡说,你一定要坚持,医生很快就到。”

就在冯竹漪意识越来越模糊,快昏过去的时候,尖锐的救护车铃声打破了周围的嘈杂。

几名医护人员迅速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把她抬上了救护车,动作又熟练又着急。

其中一位医护人员迅速为冯竹漪止血,同时对着对讲机大喊:“马上到医院,患者失血过多,准备手术!”

冯竹漪最后看了一眼守在身旁的周佑新。

周佑新满脸慌张,额头上全是汗珠,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却终究支撑不住,缓缓闭上眼,失去了意识。

漫长的三个小时过去,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

医生摘下口罩走出来,周佑新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医生的胳膊,声音颤抖着问:“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看着他,长舒一口气:“那一刀没伤到要害,但捅得深,失血过多。现在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了。”

周佑新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双腿一软,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

他目光落在病床上昏迷的冯竹漪身上,手指不自觉揪着衣角,心里乱成一团。

他怎么也没想到冯竹漪会为自己挡刀。

难道她一直悄悄跟着自己?

可昨天他已经把话说得很绝了,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心里的疑问像一团乱麻,可冯竹漪还没醒,他只能把这些疑问暂时埋在心里。

这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冯父冯母赶到了医院。

冯母一看到病床上的女儿,脚步踉跄,差点摔倒,冯父连忙扶住她。

冯母眼眶泛红,双手捂住嘴,强忍着哭声,眼神里满是心疼和焦急。

冯父冯母站在病床边,看着原本活力满满的女儿此刻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眼眶瞬间红了。

在他们心里,两年前周佑新在婚礼上一声不吭地离开,女儿用了整整两年都没能从那道伤痛中走出来。

如今周佑新才回来没几天,自己的宝贝女儿就进了医院,他们怎能不心生怨怼。

冯母双眼通红,双手紧握成拳,情绪崩溃地质问周佑新:“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竹漪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要落得这样的下场?”她越说越激动,身体微微颤抖。“两年前婚礼当天你拍拍屁股就走了,现在又把她害进了医院,你能不能离她远点!”

冯母哭得声泪俱下,声音都嘶哑了。

我垂着头,紧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地承受着他们的怒火。

当年的事情太复杂,没必要让长辈们掺和进来。

而且今天要不是冯竹漪舍身救我,受伤的就是我了。

冯母还想冲上来继续理论,这时,病床上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喊:“佑新。”那声音细若游丝,却像一道光照进了病房,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冯父冯母原本愤怒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担忧,他们急忙凑到床边。

冯父轻轻握住女儿的手,冯母焦急地问:“竹漪,你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冯竹漪虚弱地摇了摇头,目光越过父母,看向了我。

冯母很了解自己的女儿,一下子就察觉到她想和我单独聊聊。

虽然她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看着病床上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儿,也只能无奈同意了。

第26章

冯父冯母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心情复杂,静静地看着脸色依旧惨白如纸的冯竹漪,喉咙动了动,终于问出口:“值得吗?”

冯竹漪费力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值得。”她声音微弱,却异常坚定,“你救我的时候,应该也这么疼吧。”

看着她说话时艰难喘气的样子,我的心猛地一紧,连忙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着急地说:“你先休息,别说话了。”

冯竹漪却缓缓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股执拗。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角,过了好一会儿,才缓慢而坚定地开口:“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昨天你说了那番话后,我想了很久,很多事都想明白了。”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满是懊悔,嘴唇微微颤抖着:“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就像个贪婪的吸血鬼,一直在消耗你对我的感情。”

她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我今天就是想告诉你,我后悔了。”

我犹豫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身后那名劫匪猛地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寒光一闪,刺得我眼睛生疼。

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周佑新怎么都没料到,这话会从冯竹漪嘴里说出来。

要是搁几年前,听到这样的话,他说不定会感动得不行,觉得冯竹漪总算有了变化。

但现在,时间变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那个满心满眼只爱冯竹漪的周佑新。

此刻面对冯竹漪,他心里只剩感激,没了其他感情。

冯竹漪看着周佑新不说话,垂着眼,手指下意识地捏着衣角,就明白他现在的态度了。

可她不甘心,还想最后试一次。

她深吸一口气,眼里带着点期待,轻声问:“要是没有谢知远,我们是不是还能继续走下去?”

周佑新慢慢抬起头,眼神平静又坚定,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干脆地说:“不会。”其实,谢知远不过是个导火索。

这五年,他对冯竹漪的感情,早就在她一次次冷漠的态度里,一点点被磨没了。

谢知远的出现,只是让这份感情没了的速度更快了。

冯竹漪听到这个答案,身体微微一颤,眼里闪过一丝藏都藏不住的失落。

她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好像想抓住最后一点希望。

而周佑新就静静地站在那儿,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远方,思绪又回到了那些被消耗的时光里。

他心想,就算没有谢知远搅和,自己和冯竹漪顺顺当当结了婚,她也不会意识到自己平时对他的态度有多伤人。

日子久了,婚后生活肯定也不美满,离婚是早晚的事儿。

现在有了谢知远,他反倒庆幸能提前分开,少受点爱的折磨。

冯竹漪心里清楚,她和周佑新,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手指还是不自觉地揪着衣角,终于开了口:“我能见见你的未婚妻吗?”

周佑新一下愣住了,大脑空白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答道:“要是她愿意,我没意见。”

周佑新找到林懿昭,把冯竹漪的请求跟她说了。

没想到林懿昭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等林懿昭到了医院病房,周佑新轻轻带上房门,给她们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

冯竹漪静静地坐在病床上,看着眼前即将成为周佑新妻子的女人,眼神里没有嫉妒和怨恨,只有藏也藏不住的羡慕。

她微微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床单的边缘,心里暗自想着:“真羡慕她,能和周佑新一起走过往后的日子。”

这时,林懿昭轻轻踏入房门,目光一下子就被冯竹漪腹部裹着的层层纱布吸引住了。

她眼中瞬间泛起心疼,快步走到床边,轻轻握住冯竹漪的手,满脸关切地说:“伤得这么重,肯定疼坏了。”

冯竹漪望着林懿昭真诚的双眼,心里五味杂陈。

就在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周佑新为什么会选择眼前这个女子。

林懿昭总是大大方方地表达自己的情感,不像自己,和周佑新在一起五年,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或许周佑新真的需要一个能把爱挂在嘴边的人,让他能切实感受到被爱。

房间里,林懿昭和冯竹漪轻声交谈着,那轻柔的话语就像潺潺的溪流,在安静的空气中缓缓流淌。

我坐在一旁,时不时地看向冯竹漪,敏锐地发现她身上的气质变了。

之前那股执拗劲儿,现在已经被一种平和取代,就像经历了风雨的花朵,终于在阳光下舒展开来。

第27章

等她们聊完,我心里好奇得不行,忍不住凑上前去,急切地问:“你们俩聊啥啦?”林懿昭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眨着眼睛说:“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秘密,得保密。”说完,还俏皮地冲我做了个鬼脸。

这一幕把我逗笑了,我心里直感叹女人之间的关系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也就不再追问了。

冯竹漪住院那段时间,我每隔一天就去看她。

有时候我会和林懿昭一起去,要是她有事来不了,我就自己去。

现在,我们俩已经能坦然地聊起过去,也会说说未来的打算。

婚礼前一天,虽然事情多得像一团乱麻,但我还是抽空去了病房。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影。

我在床边坐了几分钟,看了看时间,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冯竹漪轻声叫住我,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明天我能去参加你们的婚礼吗?”

我轻轻点了点头,答应了她。

晚上,我特意让人给她送去了请柬和喜糖。

冯竹漪坐在病床上,接过喜糖盒,慢慢打开,手指拈起一颗糖,小心翼翼地撕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然后微微闭上眼,好像在细细品味这久违的甜蜜。

她确实已经很久没尝过甜的滋味了。

婚礼当天,酒店大厅热闹极了,宾客们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就连正在休假的老师和实验室的同事们都赶来祝福。

老师满脸笑容地走上前,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那股子劲儿好像要把所有的喜悦都传给我:“好小子,恭喜啊!”

“哟,你小子可以啊,把我小徒弟拐跑了!”同门们围上来,满脸打趣地说道。

我站在身穿洁白婚纱的林懿昭身旁,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胸腔里满满当当的,全是幸福与满足。

回想起和林懿昭相识后的点点滴滴,每一幕都像是电影般在我脑海中闪过。

她的爱毫无保留,炽热又直白,就像一团火,温暖了我整个世界。

和她在一起,我才知道原来被人全心全意爱着是这种感觉。

我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她,她化着精致的妆容,眼神明亮而温柔,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微凉,我便用掌心轻轻摩挲着,想把温暖传递给她。

她感受到我的动作,转头看向我,眼神交汇的瞬间,我们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情。

这时,主持人洪亮的声音响起:“各位来宾,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我站在前方,眼睛死死盯着缓缓走来的林懿昭。

她正挽着林父的胳膊,步子迈得优雅又从容,每一步都好像直接踩在了我的心坎上。

林父一脸复杂,有不舍,也有欣慰。

他慢慢把林懿昭的手递到我手心,那一刻,我只觉得这份责任重如泰山。

林父看着我,认真地说:“我把女儿交给你了。”

林父目光殷切地看着我,那眼神里满是对女儿未来的期许。

我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伸出手,紧紧握住林懿昭的手。

我看着林父,语气坚定地承诺:“爸,您放心,往后我会用一辈子去呵护她,绝对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

林父微微点头,眼中露出欣慰的神情。

我感觉到林懿昭的手在我掌心里轻轻动了动,似乎也在给我回应。

接下来就到了宣誓环节。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转过头,凝视着林懿昭那双明亮的眼睛。

她的眼神里有紧张,有期待,还有一丝羞涩。

我定了定神,一字一句,把心底早就酝酿好的誓言说了出来:“林懿昭,从今天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会为你遮风挡雨,会和你一起面对生活里的所有困难。我会疼你,爱你,宠你,绝不让你掉一滴眼泪。”

我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摸着林懿昭的手背,感受着她肌肤的温度。

我看到她的眼眶微微泛红,眼神里满是感动。

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似乎都被我的誓言所打动。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和林懿昭的人生将紧紧联系在一起,我会用我的行动去践行我刚刚说的每一个字。

她的眼眶渐渐泛红,亮晶晶的泪在眼眶里打转,那是幸福到极致才会溢出的泪花。

很快就到了交换戒指的环节。

我看着手中那枚精心挑选了好久的戒指,深吸一口气,缓缓拿起它,然后轻轻握住她的手,将戒指往她手指上戴去。

我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手,她像是触电一般,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第28章

“有点紧张吗?”我轻声问她。

她抿了抿唇,轻轻点头:“嗯,太幸福了,像在做梦。”

终于到了接吻的时刻。

我伸出双手,轻轻捧起她的脸,看着她那双满是爱意的眼睛,缓缓靠近。

她微微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蝴蝶扇动的翅膀。

我慢慢凑近,在她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周围的欢呼声仿佛都远去了,这一刻,世界好像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当我的唇与对方轻轻相触,台下瞬间炸开了锅,雷鸣般的掌声混着兴奋的尖叫,响成一片。

宾客们纷纷为我们这对新婚夫妻送上祝福,欢呼声此起彼伏。

我微微抬眼,在热闹的人群里,瞥见了角落里的冯竹漪。

她安静地鼓着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一眨也不眨,眼神里像是藏着许多说不出的话。

我心里微微一紧,这复杂的目光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此刻满场的热闹又容不得我多想。

身旁的伴侣轻轻握了握我的手,我回过神,挤出一丝微笑,继续融入这场热闹的婚礼之中。

可冯竹漪那专注的眼神,却像一根刺,时不时地扎在我的心上。

她眼神复杂,恍惚间,两年前那场无疾而终的婚礼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时,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开启新的人生。

可最终,这场婚礼只留给她满心伤痛。

此刻,她下意识地揪紧衣角,指甲都泛白了。

她心里忍不住想,周佑新当时筹备婚礼的时候,肯定特别用心。

毕竟,每一个细节、每一处布置,都凝聚着对未来的憧憬啊。

可最后,一切都成了泡影。

她越想越难受,手指不自觉地又用力了几分。

从挑选婚庆公司,到确定婚纱照风格,再到选择婚宴场地,每一件事他都亲力亲为。

跑了一家又一家,对比了无数商家,才最终拍板。

可最后,他却决然地取消了婚礼。

那一瞬间,他心里得多疼啊?

毕竟,筹备婚礼时他付出了那么多。

她心里满是愧疚,是她辜负了他。

现在,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她打心底里替他高兴。

虽然这份欣慰里,藏着淡淡的苦涩,但她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

冯竹漪慢慢闭上眼,一颗泪珠从眼角滑落。

婚礼一结束,我就赶紧去送宾客。

人来人往,我忙得晕头转向。

等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天已经黑透了。

我累得腿都抬不起来,一屁股坐下,心里想着:“可算能歇会儿了。”

婚礼现场热闹非凡,我正忙前忙后招呼着宾客,这时,季荣一脸怪异地朝我走来。

他走到我跟前,递过来一封信,然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这是冯竹漪让我转交给你的,她还特意叮嘱我,要祝你新婚快乐。”

我有些发愣地接过信,看着季荣转身离开的背影,这才猛然想起,昨天冯竹漪确实说过会来参加我的婚礼。

可我一整天在现场忙得晕头转向,眼睛就没瞧见她的身影。

我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她怎么没出现呢?

这信里又写了些什么?

我下意识地捏着手里的信,心里有点紧张,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慢慢打开,一个字一个字仔细读起来。

“佑新,对不起。其实我心里还是放不下你,但我也知道,咱们俩没可能了。你说得对,人得往前看。现在,我要去寻找我自己的生活了。”

“和你在一起的那五年,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我会一直记着的。”

“最后,原谅我没胆子当面给你和懿昭送祝福。真心希望你们以后日子过得顺顺当当、幸幸福福的。”

读完信,我把它轻轻放在一边,站起身,顺手理了理衣领。

我心里想着,我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冯竹漪也该去寻找她自己的新生活。

过去的事儿,就像昨天已经过去;未来的日子,就像刚开了个头。

我抬脚准备去找我的新娘,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再想这些过去了。

全文完